“想跑?”
劉四發出一聲厲嘯,就想操控骸骨轉身。
但,已經晚了!
我的目標,從來都不是它!
而是,那個邪惡的法壇!
我滑到法壇邊緣,看準了那塊沾著泥土的舊磚,沒有絲毫猶豫,一掌拍了下去!
“坤字,為地,厚德載物!”
“化!”
我掌心,土黃色的光芒,一閃而逝!
那股精純的,屬于泥瓦匠一脈的“造化”之力,瞬間,涌入了那塊舊磚之中!
“滋啦——”
一聲如同烙鐵入水的聲音響起!
那塊舊磚上,纏繞著的濃郁黑氣,仿佛遇到了克星一般,瞬間,被淨化得干干淨淨!
它上面承載的,那股屬于“牆”的怨念,在我的“坤字訣”下,被徹底化解,重新,變回了一塊,普普通通的磚頭。
“噗!”
法壇的根基,被破掉一角。
與法壇心神相連的劉四,如遭重擊,猛地噴出一口黑血!
他身上的氣息,瞬間,萎靡了一分!
“你……你竟然能看穿我的陣法!”
他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難以置信的驚駭表情。
“我說過,在我泥瓦匠面前玩土石之術,你還嫩了點!”
我冷笑一聲,毫不停歇,身形一轉,又朝著下一個目標,那片殘瓦,沖了過去!
“休想!”
劉四反應過來,面目猙獰地,操控著那具骸骨,瘋狂地朝我撲來,想要阻止我。
然而,根基已動,陣法的運轉,出現了一絲凝滯。
骸骨的速度,明顯,比剛才慢了一拍!
“太晚了!”
我再次一掌拍出!
“兌字,為澤,潤澤萬物!”
“解!”
“ 嚓!”
那片殘瓦上的怨氣,被瞬間化解!
“噗!”
劉四再次噴出一口血,整個人,搖搖欲墜。
“不!不可能!”
他瘋狂地嘶吼著,想要做最後的掙扎。
但我,根本不給他任何機會!
“離字,為火,焚盡不詳!”
“焚!”
“巽字,為風,吹散陰霾!”
“散!”
“砰!”
“砰!”
隨著我最後兩掌落下。
那根腐朽的橫梁,和那扇破爛的門板,應聲而碎!
法壇的四根“地基”,在短短不到十幾秒的時間內,被我,摧枯拉朽般地,全部摧毀!
“轟隆——”
整個“七煞鎖魂陣”,發出了一聲不甘的悲鳴!
地上那些用人血畫成的符文,失去了力量的支撐,如同遇到了烈日的冰雪,迅速地消融,蒸發!
那具原本凶悍無比的格格骸骨,身上的黑氣,瞬間消散。
它眼窩里的鬼火,閃爍了兩下,徹底熄滅。
“ 噠。”
它重新,變回了一具,普普通通的白骨,散落了一地。
“不——”
劉四發出了絕望到極點的嘶吼。
他精心布置了三十年,承載了他百年家族仇恨的絕殺大陣,就這麼,被我輕而易舉地,破了!
陣法被破,他遭受到了難以想象的反噬!
他身上的皮膚,開始寸寸龜裂,一道道黑色的煞氣,從他的七竅之中,瘋狂地溢散出來!
那是他強行灌入體內的,不屬于他的力量!
現在,這些力量,正在反噬他的身體!
“我……不甘心……”
他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麼,但最終,還是無力地垂下。
他的身體,像一個被戳破的氣球,迅速地干癟下去。
當最後一絲黑氣散盡。
他整個人,已經變成了一具,皮包骨頭的干尸,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沒有了呼吸。
也沒有了心跳。
他終究,還是死在了,自己引以為傲的仇恨之下。
我看著他的尸體,心中,沒有絲毫的波瀾。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他選擇了這條路,就要承擔,相應的後果。
我收起魯班尺,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屋子里,一片狼藉。
那股令人作嘔的血腥和惡臭,也隨著陣法的破碎,漸漸散去。
我走到那堆散落的白骨前,蹲下身。
“塵歸塵,土歸土。”
我輕聲說道。
“你的仇,已經報了。”
“安息吧。”
就在我準備,將這些骸骨收斂起來,找個地方好好安葬的時候。
一股淡淡的,幾乎微不可查的陰氣,從那堆白骨中,緩緩地,飄了出來。
陰氣,在我的面前,漸漸凝聚。
最終,形成了一個穿著清代旗裝,面容雖然依舊模糊,但已經不再猙獰的,女人的身影。
是她。
那個格格的魂魄。
那個女鬼的身影,出現在我的面前。
她身上的怨氣和凶煞之氣,已經隨著陣法的破碎,消散得一干二淨。
此刻的她,看起來,就像一個普通的,有些虛弱的魂體。
她對著我,緩緩地,盈盈一拜。
一個柔弱而又帶著一絲解脫的聲音,在我的腦海中響起。
“多謝……道長……出手相助。”
她的聲音,不再是之前那種,充滿了無盡恨意的嘶吼。
而是,一種,跨越了百年的疲憊。
“我並非道長。”我搖了搖頭,“我只是一個,泥瓦匠。”
“若不是你那後人,執念太深,將你煉成凶煞,事情,本不該如此。”
我看著她,輕聲說道。
“是啊……”
她發出一聲悠悠的嘆息。
“我那可憐的後人……他的心,早就被仇恨,給蒙蔽了。”
她的身影,變得更加虛幻,仿佛隨時都會消散。
“道長,我的故事,想必您已經知道了。”
“當年,我與他,情投意合。”
她口中的“他”,應該就是那個窮畫師,劉四的太爺爺。
“王家那大少爺,貪圖我的美色,求而不得,便懷恨在心,誣陷我偷盜。”
“我本想,只要能保住腹中的孩兒,受些屈辱,也便認了。”
“可我沒想到……他竟如此狠毒!”
她的聲音,帶上了一絲顫抖,顯然,是想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記憶。
“他叫人……將我活活打死……”
“我當時,並沒有立刻死去。”
“我能感覺到,冰冷的磚石,一塊塊,將我淹沒……”
“我能感覺到,腹中的孩兒,在無盡的黑暗里,一點點,失去生機……”
“那種絕望,那種痛苦……”
她沒有再說下去。
但我能想象。
那是一種,何等殘忍的折磨。
“後來,我便被困在了那堵牆里。”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