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封!
這是東北那邊的精怪,修煉到一定境界後,必須經歷的一道坎。
它們會找一個自己看中的有緣人,問出這個問題。
如果那人說“像人”,那它之前幾百年的道行,就會毀于一旦,被打回原形。
如果那人說“像神”,那它就能一步登天,褪去獸身,位列仙班!
這是一個巨大的賭博!
賭贏了,海闊天空。
賭輸了,萬劫不復。
這只黃皮子,顯然是把我,當成了那個“有緣人”。
它想用這種方式,來賭一把!
賭我不敢,也不能,輕易地,毀它道行。
因為,破壞精怪討封,是會沾上大因果的。
它的小眼楮里,充滿了得意和算計。
它覺得,它吃定我了。
我看著跪在地上的黃皮子,愣了一下。
然後,我笑了。
笑得,前仰後合。
“哈哈哈哈……”
黃皮子愣住了。
它不明白,我為什麼發笑。
“你看我,像人,還是像神?”它又問了一遍,聲音里,帶上了一絲急切。
我止住笑,看著它。
緩緩地,搖了搖頭。
“我不看你像人,也不看你像神。”
黃皮子一愣。
“我看你……”
我嘴角的弧度,變得森然。
“像個死人。”
話音未落!
我一腳,已經狠狠地,踹在了它的臉上!
“砰!”
一聲悶響!
那只三百年的黃皮子,就像一個破麻袋,被我一腳,直接從泵房的這頭,踹到了那頭!
它重重地,撞在對面的牆壁上,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然後,軟軟地滑落在地。
掙扎了幾下,竟然,沒爬起來。
林婉和安安,都看呆了。
尤其是林婉。
她知道破壞精怪討封的後果。
那可是要遭天譴的!
陳小七,怎麼敢……
我甩了甩腳,仿佛只是踢飛了一塊小石子。
走到那個破爛的窩前,彎腰,撿起了那個鐵盒。
打開。
里面,靜靜地躺著一枚,布滿了紅色符文的銅錢。
銅錢上,散發著一股,濃郁的陰煞之氣。
確實是好東西。
我把銅錢,揣進兜里。
然後,才轉身,看向牆角那只,已經奄奄一息的黃皮子。
我走了過去。
它看著我,綠豆小眼里,充滿了恐懼和難以置信。
它不明白。
為什麼?
為什麼這個人,敢冒著沾染大因果的風險,對自己下如此狠手?
他難道,不怕遭報應嗎?
“想不明白?”
我蹲下身,看著它,笑了。
“因為,我陳小七做事,從來不信什麼狗屁的因果報應。”
“我只信,拳頭。”
“你跟我講規矩,我就跟你講道理。”
“你跟我耍心眼,我就跟你講物理。”
我伸出手,捏住了它的脖子,將它提了起來。
“而且,你找誰討封不好,偏偏找我?”
“你知不知道,我這一脈的祖師爺,最討厭的,就是你們這些,不事生產,專走捷徑的‘仙家’?”
“見了,向來是有一個,殺一個。有兩個,殺一雙。”
黃皮子的身體,抖得像篩糠。
它現在,終于知道,自己惹到了一個,什麼樣的存在。
這不是人!
這是煞星!
“上……上仙饒命……小仙……小仙有眼不識泰山……求上仙饒我一條狗命……”
它開始瘋狂地求饒,聲音里,充滿了諂媚和恐懼。
“饒你?”
我看著它,搖了搖頭。
“本來,你只是偷個東西,罪不至死。”
“但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在我面前,耍這些小心思。”
“我最討厭的,就是別人,把我當傻子。”
我的手指,微微用力。
黃皮子,瞬間就感覺到了,一股窒息的死亡威脅。
“別……別殺我!”
它急了,尖聲叫道。
“我……我知道那個邪道士的來歷!我知道他是誰!”
我手上的動作,頓住了。
“哦?”
我把它,湊到我面前。
“說來听听。”
“咳咳……”黃皮子劇烈地咳嗽起來,“他……他叫吳半仙,是……是咱們省城,出了名的陰陽先生!”
“不過,那都是明面上的身份!”
“暗地里,他其實是‘養尸人’一脈的棄徒!”
養尸人!
又是養尸人!
那個貫穿始終的幕後黑手!
我的心髒,猛地一跳。
“他因為偷學了門派的禁術,被逐出了師門,一直在外面,當個野道士。”
“他布下這個‘聚陰盆’,表面上,是為了煉化這些鬼魂。”
“但實際上,他是想用這些鬼魂的怨氣,去催生一個,埋在這地下的東西!”
“什麼東西?”我追問。
“我……我不知道……”黃皮子搖了搖頭,“我只知道,那東西,是這塊地的‘龍穴’所在!吳半仙,就是想用百鬼怨氣,去污染龍穴,然後,煉制一件,極其惡毒的邪物!”
“那件邪物,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果然。
一切,又回到了龍脈上。
這個吳半仙,和之前那個在青牛山,用“生樁”的劉建偉,絕對脫不了干系。
他們,都是那個“養尸人”宗主,布下的棋子。
“那個吳半仙,現在在哪?”
“他……他應該就在這附近!”黃皮子急忙道,“他布下的陣眼被偷,他肯定會第一時間趕過來查看!”
“說不定,現在,就已經在上面了!”
我把它,隨手扔在地上。
“算你,還有點用。”
我站起身,對林婉說︰“我們走。”
“那它怎麼辦?”林婉指了指地上,那只已經嚇破了膽的黃皮子。
“留著,還有用。”
我沒有再理會它,轉身就走。
現在,當務之急,是去會一會那個,吳半仙。
我們原路返回。
重新回到地下一層的中庭。
那些鬼,還老老實實地,待在原地,一動不動。
看到我回來,他們明顯,松了一口氣。
我沒有理會他們。
我的目光,穿過這片鬼群,落在了,中庭的入口處。
那里,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
一個穿著灰色道袍,戴著口罩和墨鏡,將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男人。
他,就那麼靜靜地,站在那里。
身上,散發著一股,陰冷、暴戾的氣息。
他,應該就是吳半仙了。
他也看到了我。
我們的目光,在空中,交匯。
雖然隔著墨鏡,但我能感覺到,他那兩道,如同毒蛇般的視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