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我問道。
林婉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具還在發光的骨架。
“DNA結果出來了。”她的聲音有些顫抖,“右邊那具骨架,確實是劉建華的遺骨。”
現場一片寂靜。
所有人都震驚地看著我。
中年男人撲通一聲跪在了坑邊,對著那具骨架痛哭起來。
“建華……建華……”
他的妻子也哭成了淚人。
我靜靜地站在一旁,沒有說話。
林婉走到我面前,臉色復雜。
“你……你是怎麼做到的?”
“你……你是怎麼做到的?”
林婉的臉色,復雜到了極點。
震驚,不解,還有一絲難以掩飾的挫敗。
我瞥了她一眼,淡淡地開口。
“都說了,血脈相連,骨肉相親。”
“這是老祖宗傳下來的道理,不是你那幾本教科書能解釋的。”
“不可能!”
林婉猛地搖頭,像是要甩掉腦子里那些顛覆她認知的東西。
“絕對不可能!”
她指著我,聲音都有些尖銳。
“你一定是蒙的!”
“對,就是蒙的!兩具尸骨,百分之五十的概率,你運氣好,猜對了而已!”
我簡直要被她氣笑了。
旁邊的吳德,慢悠悠地吐了個煙圈,嘴角掛著一絲嘲諷。
“林大治安員,你這話說得,可有點不講道理了。”
“人家小陳師傅露了真本事,你看不懂,就說是蒙的。”
“這跟捂著眼楮說天黑,有什麼區別?”
“你!”
林婉被吳德懟得說不出話,一張俏臉漲得通紅。
她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目光再次轉向我。
“好!”
“既然你說你不是蒙的,那你敢不敢把另外一具尸骨的身份也找出來?”
她抱著胳膊,冷冷地看著我。
“只要你能做到,我就承認你的‘本事’!”
“但如果你做不到,或者又想用什麼‘滴血認親’的把戲,那就別怪我不客氣!”
她顯然認定了我只會那一招。
而且,這第二具白骨,現場並沒有親屬,滴血認親自然無從談起。
她這是想把我逼死。
“小師傅……”
那個姓劉的中年男人,此刻已經對我深信不疑。
他擦干眼淚,走過來,帶著一絲懇求。
“我弟弟的女朋友,也是個可憐的孩子。她家里人還不知道她出事了。”
“求求您,幫幫忙,也讓她……魂歸故里吧。”
我看著他悲痛的臉,又看了看林婉那副挑釁的表情。
心里,一股火氣也上來了。
不就是想看真本事嗎?
行。
今天就讓你開開眼。
讓你知道知道,我們這些“搞封建迷信”的,到底有多少你聞所未聞的手段!
“可以。”
我點了點頭。
“不過,滴血認清是沒法用了。”
“我要用另一種法子。”
“什麼法子?”林婉立刻警惕地問。
“尋魂引路。”
我吐出四個字。
接著,我轉向她,提出了我的要求。
“我需要從那具女尸的骨骸上,取一小塊骨頭。”
“不行!”
林婉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那是重要證物!絕對不能破壞!”
“林同志!”中年男人急了,“小師傅是為了查案啊!你就通融一下吧!”
老村長也顫巍巍地走過來說情︰“是啊,治安員同志,就讓小師傅試試吧,說不定真能找到線索呢!”
周圍的村民也開始竊竊私語,顯然都站在我這邊。
林婉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她知道,民心已經不在她那邊了。
她咬了咬牙,瞪著我。
“好!我可以讓你取!”
“但是,我警告你,如果你敢耍花樣,或者查不出個所以然來,我立刻以破壞案發現場的名義逮捕你!”
“一言為定。”
我懶得跟她廢話,轉身跳進了墓坑。
“十指連心,指骨通靈。”
我拿著那截白森森的指骨,走出了墓坑。
“走,回村委會。”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回到了村委會的院子里。
我將那截指骨放在一張干淨的白紙上,然後從我的工具包里,拿出了一團用油布包裹的泥土。
我將泥土放在地上,開始揉捏。
“塑泥以為體,納骨以為魂,請靈歸其位,指路辨東西……”
很快,一個巴掌大小,四肢俱全的泥人,就在我手中成型了。
“裝神弄鬼。”
林婉在一旁小聲嘀咕,但眼楮卻一眨不眨地盯著我的動作。
我沒理她。
我用小刀,在泥人的胸口位置,小心地挖出一個小小的凹槽。
然後,我將那截指骨,輕輕地放了進去。
再用泥土,將凹槽封死。
做完這一切,我又從工具包里,拿出了幾根用桃木削成的小木棍。
我將這些木棍,分別插進了泥人的肩膀、手肘、胯部和膝蓋。
一個擁有了簡單關節,可以活動的泥人,完成了。
“這就完了?”林婉撇了撇嘴,“一個泥娃娃而已,能干什麼?”
我沒說話。而是將泥人端正地放在院子中央的石桌上。
然後我拿出朱砂、墨斗,還有一張黃紙符。
這一次,我沒有用自己的血。
因為要尋的是無主孤魂,用我的血,反而會擾亂她的氣息。
我以朱砂為引,在符紙上,畫下了一道請魂符。
“嗡!”
當我最後一筆落下,那道符 ,仿佛活了過來,表面竟然有淡淡的流光閃過。
“燃!”
我屈指一彈,符紙無火自燃。
我將燃燒的符紙,投入一個裝了半碗清水的瓷碗里。
符灰,迅速融入水中。
我伸出食指,蘸了蘸碗里的符水。
最後,我走到了泥人面前。
“開!”
我輕喝一聲。
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那個原本死氣沉沉的泥人,猛地顫抖了一下!
“動……動了!”
有村民發出了驚恐的叫聲。
它……竟然自己站了起來!
那個泥人,在石桌上搖搖晃晃地站穩後,開始轉動它的“脖子”,像是在尋找著什麼。
最終,它停了下來。
它緩緩地,抬起了自己的右臂。
手臂伸得筆直。
那只用泥土捏成的手,堅定不移地,指向了村子西北角的方向。
全場,死一般的寂靜。
風吹過院子,所有人都感覺脊背發涼。
“它……”
中年男人指著泥人,聲音顫抖。
“它在指路。”
我收回手,聲音平靜。
“它在告訴我們,它的家,在那個方向。”
我沒有再多做解釋。
我抬腿,就順著泥人指引的方向,大步走去。
吳德掐滅了煙頭,跟了上來,路過石化的林婉身邊時,還輕飄飄地說了句。
“林大治安員,還愣著干嘛?”
“跟上去看看啊。”
“這可比你的科學鑒定,精彩多了。”
林婉一個激靈,回過神來。
我們一行人,穿過村子的小路。
最後,我們停在了一座看起來有些年頭的土坯房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