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都無語了。
看著眼前的馮長老，他總有股似曾相識的感覺。
很快，林凡反應過來。
這不就是前世的甲方嗎，一天在哪頤指氣使，毛病挑得賊快。
關鍵是，你還拿他沒有半點辦法，只能忍氣吞聲受著。
“這照顧月華清心蓮的活兒，前面三個都干不到十天就受不了了，不是嫌枯燥，就是靈力不濟，歪瓜裂棗，不堪大用！”
馮長老的語氣里滿是不屑，“給本長老講實話，你能堅持幾天？”
林凡深吸一口氣，拱手道︰“回長老，弟子別無所長，唯有耐心尚可。只要長老不趕弟子走，弟子便會一直做下去，盡力做到最好。”
“哦？”
馮長老似乎對他的回答略感意外，眉毛挑了挑，道︰“話說得倒是漂亮。耐心？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自以為有耐心的蠢貨。”
他話鋒一轉，突然指向靈池旁一株葉片有些卷曲的伴生水草︰“那是什麼？”
林凡順著馮長老所指方向看去，很快認了出來。
“回長老，是淨水蘭，常見于靈池，有淨化水質的效果。”
“為何葉片卷曲？”馮長老繼續問道。
林凡仔細觀察了一下，拱手道︰“葉片內側有細微水漬凝結，並非蟲害，應是近日夜間寒氣比較重，水汽凝結所致，等到白天溫度升高後便會舒展。”
馮長老不置可否，又指向池底一塊不起眼的青色石頭︰“此石在此，對清心蓮有何影響？”
林凡一愣，這問題有些刁鑽了。
略微思索片刻，林凡低聲道︰“石塊性寒，能鎮住池水靈氣，使其不易外泄散逸，同時可以起到調節池水溫度的作用。”
這個回答，一般靠猜，一般靠運氣。
因為書上根本就沒有。
馮長老听完，盯著林凡足足看了三息。
最後，他沒有評價林凡的回答是對還是錯，只是冷哼了一聲，“觀察力馬馬虎虎，基礎還算扎實，不是那種只會死記硬背的廢物。”
說罷。
馮長老不在理會林凡，轉身朝院外走去，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話。
“記錄按老夫剛才說的改，明日辰時，若老夫看到還是這等粗劣記錄，你就滾蛋。”
話音未落。
人就已經消失在了院門外。
直到馮長老的身影徹底消失，林凡才緩緩直起身，長長吐出一口濁氣。
後背竟隱隱有些汗濕。
同馮長老交流，感覺比跟王莽等人周旋還要耗費心神，對方每一個問題都直指要害，那種無形壓力，讓人難以招架。
好在，前世他什麼難搞的客戶沒踫到過。
這點壓力算得了什麼，小�w思啦。
“也罷，既然來了，就做好分內事，不就是記錄得詳細點嗎？多大點事兒。”
林凡不再多想，拿起記錄冊，開始以馮長老那種近乎變態的標準詳細記錄。
接下來的幾日。
每日辰時，馮長老都會準時出現。
林凡也不知道他住哪，感覺跟個鬼一樣，來無影，去無蹤。
馮長老依舊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樣子，言辭刻薄，對林凡的記錄吹毛求疵。
“靈氣純度提升零點三五，不是零點三！你這眼楮是出氣的嗎？”
“蓮花東側第三瓣光澤度比昨日減弱一分，原因？”
“記錄為何不用統一計量單位？亂七八糟！”
“…………”
林凡每次都是躬身听著，默默記下，然後回去修改完善。
他從不爭辯，也從不抱怨，只是將自己能做到的細節，不斷提升。
作為過來人的經驗。
他十分清楚，這種時候，爭辯沒有任何意義，只會讓馮長老對他更為苛刻。
有了往日經驗，林凡甚至主動記錄起馮長老都沒要求的數據。
比如每日不同時辰的陽光照射角度，風速，甚至空中偶爾飛過的靈鳥種類……
雖然大部分看似跟月華清心蓮的生長毫不相干。
但管它的。
記總比不記好，不過是多寫幾個字罷了，問題不大。
于是。
在林凡這種沉默，近乎于固執的認真下，馮長老挑刺的頻率似乎也減少了一些。
這一日。
馮長老檢查完月華清心蓮後，照例準備離開，卻在轉身時，看似隨意地問了一句︰“你房間那株草，有點意思。”
林凡心中猛地一跳！
在他房間，除了變異黑紋草還能是什麼。
馮長老看似隨意的一句話，卻讓林凡心頭警鈴大作，後背瞬間沁出一層冷汗。
變異黑紋草被他藏得很深，哪怕李長老都未曾察覺，這才幾日，馮長老居然就注意到它。
這老頭的感知力，簡直敏銳得可怕！
電光火石間，林凡心念急轉。
矢口否認？
在一位至少是煉體圓滿，且是靈植大行家的長老勉強撒謊，無異于掩耳盜鈴，只會徒增懷疑。
想了想，他還是決定如實告知。
反正一株變異黑紋草。
如果堂堂長老真能拉得下面子，搶他個外門弟子的東西，那他也只能認了。
“長老慧眼如炬，什麼都瞞不過您。”
林凡訕笑道︰“那是弟子之前在雜役處閑逛時，花半塊靈石淘來的一包黑紋草種子。”
“種下去之後，不知怎的，其中一株葉片上多了幾道銀紋，吸收靈氣也比普通黑紋草快，弟子覺得稀奇，便一直帶在身邊培植。”
林凡說了個大概，隨後又回房間把那盆黑紋草拿了出來，放在馮長老面前。
馮長老雙眼微眯，仔細打量起上面的銀紋。
他看了足足有十幾息，期間一言不發，臉上的表情從最初的審視，逐漸變得凝重。
“半塊靈石……淘來的？”
馮長老抬頭看了眼林凡，神色復雜。
林凡被他看得心里發毛，硬著頭皮道︰“是，弟子也覺得運氣好。”
馮長老沉默了片刻，忽然笑道︰“運氣？確實也對，此草生機內蘊，銀紋自生，已初具‘聚靈’、‘凝神’之象，雖然只是雛形，但潛力……罷了，跟你這個煉體三層的小豆芽說這些，說了也是對牛彈琴。”
他話說到一半，又習慣性地毒舌起來，貶斥林凡一番。
“好好收著吧，別輕易示人。”馮長老揮了揮手，示意林凡把草收起來，語氣恢復了之前的冷淡。
“是，弟子明白！”
林凡連忙將黑紋草重新放回屋內，心中暗自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