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喲——”
    桃溪懷中捧著什麼東西,腳步匆匆走在官道上,迎面撞上了李箏譽。
    “殿下?太子殿下恕罪!”
    桃溪面色驚慌,遮遮掩掩藏著懷中的東西。
    李箏譽看也不看她,抬腳就要繼續往前,余光卻看見了什麼。
    “你拿的什麼?”
    “奴婢、奴婢……”
    桃溪支支吾吾,護住懷中的布包,瑟縮著說不出句囫圇話。
    李箏譽心跳陡然加快,彎腰從桃溪懷中一把抽出布包。
    嘩啦!
    布包里的東西撒了一地,都是精致華美的金釵玉器,卻有一個很不起眼的東西。
    李箏譽看見那東西的瞬間,神情就陰沉下去。
    “你是東宮的下人?”
    “殿下,這是太子妃身邊的,前幾日才來。”馮喜對上下的事情都清清楚楚,聞言在李箏譽耳邊低聲回話。
    李箏譽上下打量著桃溪,手一抬,“帶走,孤親自審問。”
    “太子殿下饒命,饒命啊!”
    桃溪膝行上前,扯住李箏譽的衣擺,“殿下,奴婢只是一時鬼迷心竅,才從太子妃屋里偷了東西,求您念在奴婢初犯……”
    李箏譽充耳不聞,腳下半點不停,“去叫太子妃,孤要听過她怎麼說。”
    金銀並不算什麼。
    李箏譽要知道的,是桃溪布包中看似最不起眼的東西。
    那物就連黎洛都接觸不到,怎麼會出現在一個剛到燕棲殿沒幾天的宮女手中?
    黎洛到時,桃溪被押著跪在地上,身上已經受過刑。
    “這是怎麼了?”
    黎洛快步上前,“殿下,這丫頭是臣妾宮中的,今晨告假,說要回鄉幾日,可是有什麼不妥?”
    李箏譽狐疑地看著黎洛,“你當真不知?”
    “還請殿下明示。”
    黎洛一臉坦然,眼底的茫然做不得假。
    半晌,李箏譽收回視線。
    黎洛幾斤幾兩,他心中有數,應當做不出這種事情。
    “她竊取東宮私密,被孤撞了個正著,既是你身邊的人,要處置也該同你說上一聲。”
    李箏譽說著,就讓人繼續用刑,他則是看著黎洛,不錯過她半點反應。
    耳邊桃溪的哀嚎痛呼,黎洛的心被狠狠揪起,面上卻是不顯,甚至帶著嫌棄。
    “吃里扒外的東西,殿下處置就是。”
    說著,黎洛忍不住走近了幾步,看著地上狼狽不堪的桃溪,“你被人折辱,是本宮替你出面,讓你脫離苦海,這都是早有預謀?”
    “呸!”
    “脫離苦海?誰要你高高在上,我早遇明主,今日不過是運氣不好,被你們發現了,否則,哼!”
    桃溪話中的倨傲,以及話中蘊含的深意,都傳入李箏譽耳中。
    “慢著。”
    李箏譽抬手,制止了行刑的侍衛。
    “你背後的主子是誰?”
    “你還不配知道!”
    桃溪狠狠啐了李箏譽一口,血水全啐在李箏譽面上。
    “賤人!”
    李箏譽抬腳重重踹在桃溪身上,“帶她下去,無論用什麼辦法,都要撬開她的嘴!”
    “是!”
    桃溪像塊破布一樣被人拖拽著下去,從始至終,黎洛面上都沒有出現任何不該有的神情。
    “你不替她求情?”
    李箏譽看著黎洛,似乎只是隨口一問。
    黎洛朝李箏譽勾唇,露出一個很端莊的笑,“是臣妾識人不明,將有問題的人帶到了東宮,才給了她機會,慶幸還來不及,豈敢求情。”
    “下去吧,孤會讓人篩查東宮的人,有人到燕棲殿時,你記著配合些。”
    “都听殿下的。”
    黎洛欠身,退了出去。
    她知道,只要李箏譽問不出什麼,一定會讓人將桃溪送去那座莊子。
    那里面的隱秘,她去的那兩天甚至未曾窺見冰山一角。
    事遂人願。
    天快黑時,兩人帶著昏迷的桃溪離開東宮。
    從他們動身的那一刻,就有人跟在了他們身後,確保桃溪的行蹤。
    若目的地不是莊子,桃溪會被救走。
    次日,黎洛一早離開東宮,剛到鋪子外,就被人攔住。
    一個衣衫襤褸的中年男人跪在黎洛面前,“太子妃娘娘,求您救救屬下,屬下……”
    “有什麼話起來說,莫擋在門前。”
    黎洛對這人沒有半點印象,視線越過他,看向鋪子里,管事不在。
    不對勁。
    黎洛抿唇,提步走進了鋪子,讓伙計上茶。
    男人短暫起身了幾息,再次跪在黎洛面前,“太子妃娘娘,屬下是……您看看這個就知道了。”
    他一把拉起袖口,露出手腕上不起眼處的一個圖案。
    黎洛瞳孔一縮,意識到林湘兒說得,李箏譽的動作是什麼。
    李箏譽以前朝余孽構陷朝臣的事情還在繼續,竟然連她也不想放過。
    她想救下這人很簡單,當下多半也不會發生什麼,等到相府對李箏譽沒有價值,這就是一顆雷。
    “這是什麼?”
    黎洛湊近看了看,疑惑道︰“是刺青嗎?本宮並未見過這個,樣式倒還不錯,你自稱‘屬下’,是在東宮做事?”
    “您怎會不認得呢?您仔細看看?”
    暗處,有人看見黎洛這反應,微微點頭。
    黎洛與前朝應是沒有牽連的,不認識才是正常。
    “本宮卻是不認得,你若是想胡攪蠻纏,別怪本宮讓人報官了。”
    說著,黎洛側身,作勢就要讓青璇去衙門。
    “您——”
    男人一咬牙,爬起來頭也不回地跑開。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黎洛收回視線,管事才從後院過來。
    見黎洛要開口,他動作很小地搖搖頭。
    黎洛會意,“管事,先前說好的,讓你們這兒幫著燒一套茶具,開窯沒有?”
    “昨兒剛送來,在後頭收著呢,您稍候片刻。”
    管事躬身應聲,快步往後院去。
    黎洛撥了撥杯蓋,撇去杯中的浮沫。
    少頃,管事捧著手臂長的盒子出來,放在黎洛手邊的桌上。
    “貴客,請您過目。”
    “ 嗒——”
    盒子打開,放在里面的茶具看似眼色素淨,卻暗藏玄機。
    黎洛拿起一個茶杯,外面的光灑進來,正有一縷落在杯盞上。
    原本平平無奇的杯盞上似有光華流轉,變得精美絕倫。
    “手藝不錯。”
    黎洛語氣帶著贊賞,將整套茶具收好。
    這是她在古籍上看到的一種燒制方法,接手的鋪子有做這行的,就讓他們試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