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里的余溫
窗簾縫隙漏進來的光，是被晨霧揉軟的淺金。
許悠悠是被窗簾晃動的影子弄醒的。他睜開眼時，睫毛上還沾著點沒散的困意，第一反應是往身側摸——空的，只有床單上殘留的一點溫度，像顧愴剛離開不久。
臥室門半掩著，飄進來淡淡的香氣。是燕麥粥混著烤吐司的味道，甜香裹著暖，把夜里的涼都烘化了。許悠悠坐起來，揉了揉眼楮，才發現身上蓋的被子是顧愴的——深色的被套上，還留著雪松的余味，裹得他肩膀都暖烘烘的。
他赤著腳踩在地毯上，絨毛軟得像踩在雲里。走到客廳時，顧愴正站在開放式廚房的島台旁，襯衫袖子挽到小臂，手里拿著吐司夾。晨光落在他的肩背上，把西裝革履的冷硬都柔成了煙火氣，連側臉的線條，都比平時軟了三分。
“醒了？”顧愴轉頭，眼里帶著點剛醒的倦，卻笑著往他這邊偏了偏頭，“洗漱台有新的牙刷，先去洗臉。”
許悠悠“哦”了一聲，轉身往浴室走，指尖踫到臉頰時，才發現自己的耳尖又紅了。洗漱台上的牙刷是拆了包裝的新款，連牙膏都擠好了，是他常用的薄荷味。鏡子里的自己，眼底還有點淡青，卻比昨晚松快了太多——連眉梢都帶著點沒藏住的軟。
等他洗漱完出來，早餐已經擺好了︰燕麥粥上撒了碎堅果，吐司片烤得邊緣微焦，旁邊放著半顆切好的牛油果。顧愴坐在餐桌旁，手里拿著平板看項目進度，見他過來，把熱牛奶往他那邊推了推︰“先喝口熱的，胃別涼著。”
許悠悠坐下，勺子踫著碗沿發出輕響。燕麥粥的溫度剛好，甜香裹著谷物的暖滑進喉嚨，他咬了口吐司，脆香混著牛油果的軟，是從沒嘗過的味道。“顧總，您怎麼會做早餐啊？”他小聲問，指尖摳著吐司的邊。
顧愴把平板放在一邊，拿起自己的牛奶︰“以前加班晚了，家里沒人，就自己隨便弄點。”他頓了頓，抬眼看向許悠悠，“你要是喜歡，以後可以常做。”
這句話像顆糖，輕輕落在許悠悠的心里，甜得他指尖都有點發顫。他低下頭，把臉埋在粥碗的熱氣里，含糊地應了聲“好”。
晨光慢慢往餐桌中央挪，把兩人的影子疊在一起。窗外的鳥開始叫了，聲音脆得像玻璃珠，裹著晨霧的濕，鑽過窗戶縫，落在桌角的吐司袋上。
吃完早餐，顧愴去換衣服，許悠悠坐在沙發上整理今天要帶的文件。手機突然響了，是張總的電話。他指尖一緊，剛要接，顧愴就從臥室走出來，伸手把手機拿了過去︰“我來接。”
他按下接听鍵，聲音是慣常的冷硬，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底氣︰“張總，方案的事我已經讓悠悠延到後天了，你要是等不及，顧氏可以換個合作方。”
電話那頭的聲音瞬間軟了下來，連語氣都帶著諂媚︰“顧總說笑了，我就是問問進度……您說延到後天，那就後天。”
顧愴“嗯”了一聲，直接掛了電話，把手機遞回給許悠悠︰“以後他再找你，直接推給我。”
許悠悠捏著手機，指尖還留著顧愴的溫度。他抬頭看向顧愴，對方正彎腰系領帶，襯衫的領口露出一點鎖骨，晨光落在上面，泛著淺淡的光。“顧總，謝謝您。”他輕聲說，聲音里帶著點沒藏住的依賴。
顧愴系領帶的手頓了頓，抬眼看向他，眼里的光比晨光還暖︰“跟我不用謝。”
兩人出門時，電梯里只有他們兩個。顧愴站在許悠悠身側，肩膀離他只有半拳的距離，雪松味裹著晨霧的濕，籠在他的周圍。電梯下降的失重感里，許悠悠的指尖不小心踫到顧愴的手，像觸電似的縮了回去，耳尖又紅了。
顧愴看著他的反應，嘴角勾了勾，卻沒說話，只是把自己的手往他那邊挪了挪，指尖輕輕踫了踫他的手腕。許悠悠的心跳瞬間快了起來，連電梯到了一樓都沒察覺。
“到了。”顧愴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點笑。許悠悠猛地抬頭，撞進他的眼里——那里有晨霧的軟，有晨光的暖，還有他從沒見過的溫柔。
車子駛出小區時，晨光已經把路面照得發亮。許悠悠坐在副駕，看著窗外掠過的樹影，忽然說︰“顧總，昨天晚上……謝謝你。”
顧愴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目光落在前方的路，聲音輕得像風︰“我昨晚沒睡好。”
許悠悠一愣︰“怎麼了？是我吵到您了嗎？”
“不是。”顧愴轉頭看了他一眼，眼里帶著點淺淡的笑，“是你睡得太沉，我怕你踢被子，醒了好幾次。”
這句話像顆石子，投進許悠悠的心里，漾開一圈圈的暖。他看著顧愴的側臉，晨光落在他的眉峰上，把平時的冷硬都柔成了軟，忽然覺得，這世間所有的暖，都抵不過此刻身邊的人。
車子駛進顧氏集團的地下車庫時，晨光已經把整個城市都裹住了。許悠悠解開安全帶，正要下車，顧愴忽然伸手，捏了捏他的後頸︰“今天別太累，中午我帶你去吃你喜歡的那家粵菜館。”
許悠悠的後頸泛著熱，連帶著耳朵都紅了。他點了點頭，推開車門，快步走進電梯，直到電梯門關上，才捂著自己的臉頰——那里燙得像剛烤好的吐司。
電梯上升的數字一個個跳著，許悠悠看著自己的指尖，那里還留著顧愴捏他後頸的溫度。他忽然笑了，眼里盛著晨光的暖，像把整個春天都裝了進去。
辦公室的門推開時，顧愴已經坐在辦公桌後了。許悠悠抱著文件走進來，把咖啡放在他的手邊，三分冰，不加糖，奶泡抹得極薄。顧愴抬頭看向他，眼里的笑比咖啡還暖︰“過來。”
許悠悠走近，顧愴伸手，把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是江南項目的晉升通知，上面寫著“任命許悠悠為項目副經理”。他的指尖踫著文件的邊緣，紙張的涼混著心里的暖，讓他的眼眶瞬間紅了。
“顧總……”
“這是你應得的。”顧愴的指尖輕輕踫了踫他的眼角，“以後，我們就是同事了。”
晨光透過落地窗，把兩人的身影疊在一起，落在文件上，泛著淺金的光。辦公室里的咖啡香，裹著晨霧的濕，還有雪松的暖，混在一起，成了世間最安穩的味道。
這一天的晨光，很長，也很暖，像把所有的溫柔，都揉進了這一室的光里。
總裁辦的專屬溫度
顧氏集團總部的頂層總裁辦永遠是整棟樓最有壓迫感的地方，卻在清晨七點半，被一抹淺灰色的身影揉進了幾分暖意。
許悠悠抱著熨燙平整的深灰色西裝外套，輕手輕腳地推開門。落地窗外的天剛泛魚肚白，城市還沉在半夢半醒間，顧愴已經坐在黑檀木辦公桌後，指尖捏著一份泛黃的江南河道舊圖紙，眉峰微蹙。定制襯衫的領口系得一絲不苟，襯得他下頜線利落冷硬，唯有桌角那杯溫度剛好的美式咖啡，是許悠悠提前二十分鐘趕來備好的——三分冰，不加糖，奶泡抹得極薄，是顧愴喝了五年的習慣。
“顧總，您的西裝，還有今早九點和城建局王局的會面資料，我已經按您的要求整理好了。”許悠悠將西裝掛在衣架上，把一疊裝訂整齊的文件放在辦公桌左側，又順手調整了一下台燈角度，讓光線恰好落在圖紙中央，不晃眼卻足夠清晰。
顧愴抬眼時，目光掠過他眼下淡淡的青影，指尖在圖紙上點了點︰“改江南項目的方案到很久？”
許悠悠一愣，隨即搖頭笑了笑︰“不算久，主要是核對了下往年的治理數據，怕有疏漏。”他入職做顧愴的貼身助理快一年，從一開始連顧愴的筆要放在右手邊三厘米處都記不住，到現在能精準預判他的每一個需求，這份熟稔是熬了無數個加班夜磨出來的。只是他沒說，昨晚為了確認一個支流的水文數據，他在檔案室待到凌晨，今早又趕在顧愴到崗前做好所有準備。
顧愴沒再追問，只是將桌上的咖啡推到他面前︰“先喝口，你那杯在外面工位上。”許悠悠的臉頰瞬間泛起淺紅，連忙擺手︰“不用的顧總，我……”
“拿著。”顧愴的語氣沒什麼起伏，卻帶著不容拒絕的篤定，“等會兒陪我去工地勘察，空腹扛不住。”許悠悠只好接過咖啡，指尖踫到溫熱的杯壁，又觸到顧愴剛踫過的地方，暖意順著指尖竄到心口，連帶著咖啡因都沒這麼提神。
八點十五分，黑色的賓利平穩駛出車庫。許悠悠坐在副駕，手里拿著平板核對行程，偶爾側頭提醒顧愴注意路口的車流。陽光透過車窗落在他臉上，睫毛投下淺淺的陰影，顧愴瞥了一眼，指尖在膝頭輕輕敲了敲，忽然開口︰“江南項目的‘疏堵結合’，你上次提的減水壩方案，再說說你的想法。”
許悠悠立刻收起平板，條理清晰地回應︰“顧總，我查了近十年的汛期數據，江南下游那條支流在暴雨天的水位會暴漲，若是在支流與主河交匯處設減水壩，可分流三成洪峰。而且當地盛產毛竹，用竹筋摻夯土築壩，成本比混凝土低三成，還能帶動周邊農戶就業。”他說話時眼神發亮，帶著對工作的熱忱，顧愴听得認真，偶爾插一兩句提問，兩人的對話在平穩的車流聲中，顯得格外融洽。
工地在城郊，泥濘的路面沾了昨晚的雨水，坑窪不平。許悠悠提前備好了防滑靴，下車時先繞到顧愴那邊，伸手扶了他一把︰“顧總，這邊路滑，小心點。”顧愴順勢搭了下他的手腕，只一瞬便收回，卻還是叮囑︰“你也注意，別摔了。”
工地上的負責人早已等候，遞來安全帽時，許悠悠先接過一頂仔細檢查了帽檐和系帶，確認沒問題才遞給顧愴，自己再戴另一頂。勘察河道時，顧愴俯身查看土層，許悠悠就站在他身後半步遠的地方，手里拿著卷尺隨時準備測量，偶爾有碎石滾下來，他都下意識地往前擋一下，動作自然得像是做過千百遍。
“這里的土層偏沙質，築壩時得先打樁加固。”顧愴指著岸邊的泥土說，許悠悠立刻掏出筆記本記錄，筆尖飛快滑動，還不忘補充︰“我等會兒聯系地質隊，下午把詳細的土層檢測報告送過來。另外，周邊農戶的意願調查我已經讓下面人做了，大部分都願意參與竹筋加工。”
顧愴轉頭看他，陽光透過安全帽的縫隙落在他臉上，鼻尖沾了點細灰，卻依舊眉眼清亮。“做得好。”這三個字說得簡潔，卻帶著真切的贊許，許悠悠的耳尖又紅了，低頭繼續記錄，卻沒發現顧愴的目光在他泛紅的耳尖上停留了兩秒。
回到公司時已經是中午十二點半，許悠悠先送顧愴回辦公室，轉身要去訂外賣，卻被顧愴叫住︰“一起去樓下餐廳，剛好有要事跟你說。”員工餐廳的VIP隔間很安靜，許悠悠點了份清淡的蔬菜沙拉，顧愴則是一份牛排，卻把自己盤里的煎蛋夾給了他︰“早上沒吃多少，多補點。”
許悠悠握著叉子的手頓住，臉頰發燙︰“謝謝顧總。”他小口咬著煎蛋，心里暖烘烘的，這時顧愴拿出一份文件︰“江南項目的後續跟進，我打算讓你牽頭對接農戶和建材廠，你有沒有信心？”
這話讓許悠悠猛地抬頭，眼里滿是驚訝︰“顧總，我……我能行嗎？這可是重點項目的核心環節。”他雖然做了很多準備，卻從沒敢想過能獨當一面。
顧愴放下刀叉，目光認真地看著他︰“你的方案細致，又熟悉數據，沒人比你更合適。放心，有我在。”簡單的一句話，卻給了許悠悠莫大的底氣，他用力點頭︰“我一定好好做，絕不辜負您的信任！”
下午的工作節奏驟然加快，許悠悠既要對接地質隊的檢測報告，又要整理農戶的調查數據，忙得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三點多的時候，他抱著一疊文件去總裁辦匯報，剛進門就被顧愴叫住︰“先過來。”
顧愴指了指桌角的一杯熱奶茶，是他特意讓特助去買的，三分糖，加了珍珠——上次許悠悠加班時，他偶然看到許悠悠點過這個口味。“歇五分鐘再匯報，看你忙得滿頭汗。”許悠悠接過奶茶，溫熱的液體順著喉嚨滑下，驅散了幾分疲憊，他抿了抿唇，輕聲說︰“顧總，您總是這麼照顧我。”
顧愴正在看文件的手頓了頓，抬眼時眼底帶著淺淡的笑意︰“你是我的助理，把你照顧好，才能更好地干活。”這話听著像是玩笑，卻讓許悠悠的心跳快了幾分，他低頭整理了一下文件，才開始匯報工作，只是聲音比平時更輕了些。
匯報到一半，辦公室的門被敲響，市場部經理拿著合作方案進來，卻在看到許悠悠時愣了一下——誰都知道顧總性子冷淡，向來不喜歡助理在匯報工作時待在旁邊，更別說還讓助理喝著奶茶了。許悠悠察覺到異樣，連忙收起奶茶想退出去，卻被顧愴按住肩膀︰“不用走，你也听听，後續對接需要配合市場部。”
市場部經理眼底的驚訝更甚，卻不敢多問，只能開始匯報。講到建材采購預算時，經理報出的價格明顯偏高，許悠悠立刻開口︰“王經理，根據我之前調研的情況，江南當地的竹材采購價比您報的低一成，而且批量采購還能再談折扣，我這里有具體的報價單。”他說著拿出手機，調出早已整理好的表格，數據清晰，條理分明。
顧愴看著他從容應對的模樣，眼中贊許更甚，等市場部經理走後，忍不住夸道︰“剛才反應很快，預算這塊多虧了你。”許悠悠笑了笑︰“都是應該的，我提前做了功課。”其實他是怕有人在預算上動手腳，特意花了一晚上對比各地的報價，就為了確保項目資金用在實處。
傍晚六點，下班時間到了，辦公室的同事陸續離開，許悠悠卻還在總裁辦整理文件。顧愴看著窗外漸漸暗下來的天色，開口說︰“別忙了，先吃飯，剩下的明天再弄。”許悠悠搖搖頭︰“快好了顧總，就是把農戶的名單按區域分類，明天一早要發給建材廠。”
顧愴沒再催他，只是拿起外套走到沙發邊坐下，隨手翻著雜志，卻時不時瞥向他的方向。許悠悠坐在辦公桌旁，台燈的光線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長，落在地毯上，柔和得不像話。等許悠悠整理完文件，已經是晚上七點多，他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轉頭才發現顧愴還在沙發上坐著。
“顧總，您怎麼還沒走？”
“等你。”顧愴站起身，拿起外套，“一起去吃晚飯，附近有家新開的粵菜館，味道不錯。”許悠悠有些受寵若驚，卻還是點了點頭，跟著顧愴走出辦公室。走廊里的燈已經關了大半，只有應急燈的微光，兩人並肩走著，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粵菜館的包廂很安靜，顧愴點了幾個清淡的菜，大多是許悠悠愛吃的——他記得許悠悠上次說過胃不好，吃不了太辣。吃飯時，顧愴忽然問︰“你當時為什麼想來應聘我的助理？顧氏的助理崗位競爭很大。”
許悠悠愣了一下，放下筷子說︰“其實我大學的時候就听過您的講座，您當時講的項目管理理念，讓我很受啟發。我想跟著您學習，提升自己。”他說這話時眼神真摯，沒有半點奉承，顧愴看著他，忽然笑了︰“原來還是我的‘粉絲’？”
許悠悠的臉瞬間紅了，撓了撓頭︰“算是吧，您一直是我的榜樣。”
晚飯過後，顧愴開車送許悠悠回家。車子停在小區樓下，許悠悠解開安全帶，正要下車，卻被顧愴叫住︰“等一下。”顧愴遞給他一個文件袋︰“這里面是江南項目的補充資料，還有我寫的一些注意事項，你回去看看，有不懂的明天問我。”
許悠悠接過文件袋，指尖不小心踫到顧愴的手，指尖的溫度觸踫到臉頰，許悠悠的心跳快得像是要跳出胸腔，他看著顧愴的眼楮，那里面映著食堂的暖光，也映著他的身影。窗外的夜色正濃，室內的熱氣氤氳，兩碗拉面冒著熱氣，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得越來越近。
之後的日子，兩人配合得更加默契。許悠悠牽頭對接的農戶和建材廠進展順利，顧愴則在統籌全局的同時，時不時給她提供幫助。無論是項目上的難題，還是生活中的小事，顧愴總能恰到好處地照顧到他。
項目進行到一半時，遇到了建材廠偷工減料的問題，許悠悠去交涉卻被對方刁難。他委屈卻沒退縮，收集了對方偷工減料的證據，回來跟顧愴匯報。顧愴看著他眼底的紅血絲，心疼地說︰“辛苦了，這事交給我來處理。”
第二天，顧愴就帶著律師和證據去了建材廠，不僅要求對方賠償損失，還換了一家信譽更好的廠家。回來後，他看著許悠悠︰“以後遇到這種事，別自己扛著，第一時間告訴我。我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