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湘利索地系上圍裙,開始麻利地歸置買回來的食材。
那動作,一看就是做慣了家務的。
周蕙也沒真去休息,就靠在廚房門框上,看著顧湘忙碌。
只見她把黃花魚刮鱗去內髒,動作仔細又干淨。
把活蝦挑去蝦線,一個個擺得整齊。
又把青菜一片片掰開,放在盆里浸泡清洗……
神情專注,手腳麻利,竟有種不同于平日怯懦的沉穩勁兒。
周蕙心里暗暗點頭,這孩子,干活是一把好手。
顧湘心里其實也有些沒底。
海鮮她以前幾乎沒怎麼做過,在老家的河里摸點小魚小蝦就是打牙祭了,像這樣正經的海魚海蝦,她還是頭一回處理。
但她記得張秀英在市場上跟她說的要領。
“魚要清蒸才鮮”
“蝦白灼就好”
“蛤蜊湯要等殼張開”
她回想著那些話,決定就按本地人教的法子來。
鍋里燒上水,放入姜片、蔥結,水開後,她把處理好的蝦倒進去,看著透明的蝦身慢慢變成漂亮的紅色,心里默默數著時間,差不多了就趕緊撈出來,瀝干水,整齊地碼在盤子里。
又切了些細細的姜末,兌上醬油和一點點香油,做了個蘸料。
接著是清蒸黃花魚。
她把魚身上劃了幾刀,抹上點鹽,肚子里塞上姜片和蔥段,放在盤子里,等鍋里的水燒開後,才把魚盤放進去,蓋上鍋蓋。
看著裊裊升起的蒸汽,她有些緊張地捏著手指,生怕火候不對把魚蒸老了。
趁著蒸魚的功夫,她又快手炒了個蒜蓉青菜,然後把吐干淨沙的蛤蜊做成了湯,最後還用剩下的食材和雞蛋,炒了個香噴噴的米飯。
小小的廚房里,很快就彌漫開誘人的飯菜香氣。
海鮮特有的鮮甜,混合著炒飯的油香和青菜的清爽,勾得人食指大動。
周蕙在一旁看著,忍不住夸道︰“真香!湘湘,你這手藝可以啊!”
顧湘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臉頰紅撲撲的,小聲道︰“也不知道合不合口味……”
天色擦黑的時候,門外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是秦凜回來了。
他剛走進客廳,就聞到了與往常不同的飯菜香氣,目光下意識地投向廚房。
只見顧湘正端著最後一盤炒飯走出來,身上圍著圍裙,額角帶著細密的汗珠,小臉在燈光下顯得格外柔和溫婉。
“回來啦?快洗手吃飯,今天這頓飯可是湘湘一個人張羅的!”周蕙笑著招呼兒子。
秦凜有些意外,目光落在顧湘身上。
顧湘正把盤子放在桌上,感受到他的視線,抬起頭,對他露出一個帶著點忐忑又隱含期待的笑容。
“你……你去洗手,嘗嘗看怎麼樣。”她聲音輕輕的,帶著不易察覺的緊張。
秦凜沒說什麼,點了點頭,去衛生間洗了手。
等他回來,飯菜已經全部擺上了桌。
色彩搭配得宜,香氣撲鼻,看起來就很有食欲。
“ !這麼豐盛!”
秦凜在桌邊坐下,看著這一桌子菜,眼里閃過一絲驚訝。
他沒想到顧湘還有這手藝。
“都是跟秀英姐現學的,也不知道做得好不好……”
顧湘小聲解釋著,手里拿著筷子,卻不好意思先動。
“看著就好吃!快,動筷子!”周蕙率先夾了一筷子清蒸魚,魚肉嫩滑,帶著姜蔥的香氣和醬油的咸鮮,入口即化,“嗯!好吃!這魚蒸得火候正好,又嫩又鮮!”
顧湘眼楮一亮,緊張地看向秦凜。
秦凜夾了一只蝦,剝開殼,蘸了點姜蓉醬油,送入口中。
蝦肉緊實彈牙,帶著海洋天然的甜味,簡單的烹飪方式最大程度地保留了它的原汁原味。
“不錯。”他言簡意賅地評價,又伸筷子去夾魚。
雖然只有兩個字,但顧湘看到他眼神里那一閃而過的滿意,心里的大石頭瞬間落了地,一股巨大的成就感和喜悅涌上心頭,比吃了蜜還甜。
她也拿起筷子,小口地吃了起來。
自己親手做的飯菜,在這個溫暖的燈光下,和親愛的家人一起分享,這種感覺,是她過去十幾年里從未有過的幸福。
“湘湘這海鮮做得地道,以後咱們家做飯,媽可得退居二線了!”周蕙笑著打趣。
“媽,您別笑話我了……”顧湘臉紅紅地,心里卻甜絲絲的。
秦凜雖然話不多,但吃飯的速度不慢,桌上的菜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尤其是那盤炒飯,他吃了兩大碗。
吃完飯,顧湘又要起身收拾碗筷,這次卻被秦凜按住了。
“你做飯辛苦了,我去洗。”他的語氣不容拒絕,說著就開始利落地收拾起碗碟。
顧湘愣愣地看著他高大的身影端著碗盤走進廚房,很快里面就傳來了嘩嘩的水聲。
她心里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一下,酸酸軟軟的。
在顧家,做飯洗碗都是她一個人的事,稍有怠慢就是打罵,何曾有人對她說一句“辛苦”,更別提主動幫她洗碗了。
周蕙看著兒子進廚房,笑著對顧湘眨眨眼︰“讓他洗去!咱們凜兒啊,別看外面冷冰冰的,心里知道疼人。”
顧湘低下頭,嘴角卻忍不住高高揚起。
晚上,洗漱完畢,躺在屬于他們兩人的床上。窗外是海島寧靜的夜,偶爾傳來遠處海浪的輕響。
顧湘還沉浸在一種微醺般的幸福感里,覺得今天發生的一切都像夢一樣美好。
忽然,一只溫熱的大手伸過來,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顧湘的心跳漏了一拍,在黑暗中,感官變得格外敏銳。
“今天,”秦凜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著夜色的溫柔,“飯很好吃。”
頓了頓,他又補充了一句,聲音里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驕傲︰
“我媳婦,很能干。”
簡單的話語,卻像是最動听的情話,瞬間擊中了顧湘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她的眼眶有些發熱,反手緊緊回握住他的大手,將發燙的臉頰輕輕貼在他堅實的臂膀上。
“湘湘……”
他頓了頓,像是斟酌著用詞,聲音啞了幾分。
“我……能不能親你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