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威】,作為羅蘭就職【龍裔】後所覺醒的獨有特性,其力量根植于最本源的精神層面,效果取決于施放者與承受者之間精神屬性的絕對差距。
然而,自獲得這份力量以來,羅蘭所遭遇的強敵,無論是安諾還是馬爾科姆,無一不是心智堅毅之輩,致使這個特性在實戰中往往難以發揮顯著效果。
但此刻,面對這些甚至連超凡門檻都未曾踏入的普通灰膚矮人,龍裔的威嚴終于展現出其真正恐怖的一面。
那是生命層次上的絕對碾壓,是靈魂深處的本能戰栗。
而在羅蘭精準的控制下,這股沛然莫御的威壓完全繞開了他身後的同伴。
于是,在布朗森、霍比與弗雷迪的眼中,呈現出一幅詭異得令人窒息的景象。
就在他們握緊武器,準備迎接一場血腥死戰的瞬間。
前方那些原本如潮水般涌來的灰膚矮人,竟毫無征兆地集體僵直、崩潰,連武器都無力握持,仿佛正承受著某種無法言說的巨大恐怖。
“發…發生了什麼?”
霍比緊握長劍,茫然地眨著眼楮。
“他們怎麼…全都倒下了?”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從陰影中緩步走出。
“收起你的力量吧,老朋友。”
“對著一群還沒長角的羊羔咆哮,可有失你的身份。”
話音未落,籠罩在灰膚矮人靈魂之上的壓迫感,便如晨霧遇陽般悄然消散。
劫後余生的灰膚矮人們這才得以喘息,顫巍巍地從冰冷的地面上掙扎爬起,目光齊齊投向聲音的來處。
隨著距離拉近,來者的容貌清晰地展現在眾人面前。
他同樣擁有灰膚矮人標志性的岩石般灰白皮膚,但身形遠比同族更加高大健碩。
盡管仍比羅蘭矮上一頭,在矮人中已堪稱巨人。
身著一身磨損嚴重的粗布衣袍,如鋼鐵般堅韌的白色長發被精心編成數根發辮,垂落肩頭。
那雙顏色極淺、近乎銀白的眼楮里,燃燒著冰冷而銳利的意志。
“克克倫納大師,您.您怎麼……”
死而復生之人突兀地出現在面前,讓諾爾頓時臉色煞白。
而在神秘矮人現身的瞬間,羅蘭周身肌肉驟然繃緊。
握著秘銀長劍的手指無聲收攏,身體微微下沉,進入了真正的臨戰姿態。
這並非因為對方能夠瞬間驅散【龍威】,而是因為
他的視線下移,落在神秘矮人右手上那具造型詭異的鐵手套上。
它顯然是為某種巨人尺寸的右手打造,由毫無光澤的暗黑鋼鐵制成,看上去極其沉重,毫無美感可言。
手套的腕部被一截粗大沉重的鐵鏈緊緊鎖住,其上布滿了向內彎曲的、粗短而尖銳的鐵刺。
然而,比這殘酷造型更讓羅蘭心神凜然的,是縈繞其上那絲若有若無的氣息。
這氣息,他並不陌生。
那是此前在面對夜之女莎爾、晨曦之主洛山達時,曾隱約觸踫過的……
屬于神明領域的獨特威壓。
“呵呵……”
見到羅蘭如臨大敵的模樣,杜爾迦發出一聲低沉的輕笑。
他攤開空著的左手,聲音里帶著一種古怪的熟稔。
“好久不見了,老朋友,雖然我現在的樣貌變了不少,但你不至于認不出我吧?我是杜爾迦。”
說著,他向前邁出一步。
見狀,羅蘭手中的秘銀長劍立刻發出細微的嗡鳴,劍尖微微抬起,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杜爾迦適時停下腳步,布滿溝壑的臉上露出一絲無奈,搖了搖頭。
“你這家伙,還是這麼謹慎。”
他隨即轉身,對著周圍驚魂未定的灰膚矮人揮了揮那只戴著恐怖鐵手套的右手,聲音陡然轉冷。
“收起武器,都退下,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靠近。”
灰膚矮人們如蒙大赦,帶著敬畏與困惑,迅速攙扶起昏迷的同伴,如同潮水般退入周圍的陰影與地穴中。
不過轉眼間,院落周圍便為之一空。
做完這一切,杜爾迦才重新轉向羅蘭,特意高舉起雙手示意自己沒有敵意,然後緩緩踱步,在距離羅蘭幾步之遙的地方停下。
臉上努力擠出一絲試圖表達溫和的笑容。
然而那灰白的皮膚、銀白的瞳孔,以及深植其中的揮之不去的仇恨底色,讓這個笑容顯得格外僵硬,甚至帶著幾分殘忍的意味。
“雖然你之前提過會在這段時間來到這里……”
杜爾迦的語氣似乎放松了些。
“但我原以為你會出現在某個大型要塞或者繁華城鎮,沒想到會在這個不起眼的小村莊里找到你。”
說著,他的視線隨後落在羅蘭緊握的秘銀長劍上,語氣變得有些打趣。
“怎麼樣,我當年為你打造的武器,用起來還算順手吧?”
但下一刻,他灰白色的眉毛猛地擰緊,聲音里透出毫不掩飾的心疼和責備。
“可是…你這家伙看起來一點也不懂得愛惜!”
“瞧瞧!劍脊中間怎麼會有這麼大一道裂痕?這可不是普通的損傷…你到底拿它去砍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
看著眼前自稱杜爾迦的灰膚矮人那過分熟稔的態度,以及感知中對方確實沒有絲毫惡意流露,羅蘭緊皺的眉頭並未舒展,他沉聲問道。
“你認識我?”
听到這聲疑問,杜爾迦像是听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發出一陣低沉而爽朗的大笑,震得空氣微微發顫。
“當然認識!當初我們可是……”
話剛說到一半,他注意到羅蘭臉上那毫不作偽的困惑與審視,笑聲戛然而止。
銀白色的瞳孔微微收縮,仿佛瞬間明白了什麼,臉上的表情變得復雜難明。
“原來如此……”
他緘口片刻,才緩緩開口,聲音低沉了幾分。
“看來,漫長的時間長河沖刷掉了你的一些東西…這倒也不奇怪,怪不得我感覺你的氣息弱了這麼多,就連……”
杜爾迦掃過羅蘭的面龐,而後輕輕拍了拍鐵手套。
“要不是這玩意,我恐怕都認不出你。”
話音落下後,他用空著的左手撓了撓他那布滿白色發辮的腦袋,似乎有些困擾,但隨即語氣又變得堅定起來。
“不過,無論如何,既然你出現在了這里,就應當履行我們當初的約定。”
他向前微微傾身,刻意壓低了聲音。
那聲音里混雜著一種壓抑了太久、終于得以宣泄的仇恨與近乎扭曲的痛快。
“雖然你忘了我是誰,忘了我們之間的事,但接下來我要說的事,你一定會感興趣……”
杜爾迦幾乎是帶著一種獰笑,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抓住了一只.奪心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