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臉卡爾猛地直起身,側耳傾听。
“托姆,你听見沒?”
托姆也緊張起來,努力分辨。
“風聲吧?還是峽里的回聲?這鬼地方,什麼怪聲沒有……”
雖然話是這麼說著,但他的手已經不自覺地按在了腰間的彎刀上。
濃霧依舊沉默地籠罩著一切,將那微弱的聲響徹底吞沒,仿佛從未發生過。
只有那冰冷的濕氣,依舊頑固地滲透進每一寸木頭,每一片帆布,以及每一個海盜緊繃的神經里。
他們不知道,在這片天然的帷幕之後,一雙銳利的眼楮已經鎖定了他們模糊的輪廓。
而一場精心策劃的“狩獵”,正隨著濃霧的彌漫,悄然拉開了序幕。
下一刻,異變陡生。
濃霧不再是沉默的帷幕,它仿佛被無形的巨手猛地撕裂開來。
一個龐大的輪廓如同深海巨獸般,毫無征兆地破開乳白色的混沌,帶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狠狠撞向“血爪號”脆弱的側舷。
“敵襲!”
疤臉卡爾那破了音的尖嘯瞬間被淹沒在震耳欲聾的撞擊轟鳴中。
“嘎吱!轟隆!”
木頭結構發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和斷裂聲。
“血爪號”船身劇烈傾斜,甲板上猝不及防的海盜們像保齡球瓶一樣被拋飛、翻滾,慘叫聲和咒罵聲混成一片。
卡爾死死抓住濕滑的船舷才沒被甩出去,他驚恐地睜大眼楮,看清了那艘幽靈般出現的戰艦。
流線型的船體與他們的海盜船相仿,堅固的橡木船殼上覆蓋著打磨光滑的銅皮,船首像是一只振翅欲撲的凶猛海雀,銳利的鳥喙在昏沉的霧色中閃爍著冷光。
“這是誰的船只?該死的,這麼大的濃霧,他們是怎麼找到我們的?”
托姆的聲音因恐懼而扭曲,他拔出彎刀,但手臂卻在不受控制地顫抖。
不等“血爪號”的海盜們組織起像樣的抵抗,如雨點般密集的抓鉤已經帶著呼嘯聲,從“海雀號”高聳的船舷上拋射過來,牢牢釘死在“血爪號”的甲板和船舷上。
繩索瞬間繃緊,發出沉悶的嗡鳴,將兩艘船死死拉在一起。
緊接著,數不清的接舷戰士踏上甲板,將手中的武器揮向了一眾不知所措的海盜。
而其中最可怕的,是一道身形縴細,快如鬼魅的身影。
她仿佛無視了濃霧的阻礙,精準地踏著繃緊的纜繩,如同在平地上奔跑般沖了過來。
手中細劍在霧氣中劃出一道冰冷的銀弧,所過之處,倉促迎上的海盜如同割麥子般倒下。
“怪物!簡直是怪物!”
卡爾看到自己這邊一個以勇猛著稱的小頭目,被那名縴細身影一擊就洞穿喉嚨後。
恐懼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攫住了他的心髒。
這根本不是戰斗,是單方面的屠殺!
混亂像瘟疫一樣蔓延。
鄰近的“黑牙號”和“碎浪號”也響起了驚惶的呼喊和兵刃交擊聲,顯然也遭到了同樣的雷霆打擊。
濃霧中傳來的慘叫和兵刃踫撞聲此起彼伏,卻根本無法判斷敵人的具體位置和數量,只知道死亡正從四面八方涌來。
海盜們像沒頭蒼蠅一樣亂撞,有人試圖砍斷抓鉤繩索,卻被射來的弩箭釘死在甲板上。
有人想跳海逃生,卻被霧中突然刺出的長矛貫穿。
更多人則在絕望中互相推搡、踩踏。
僅僅幾個呼吸間,甲板上敢于抵抗的身影就稀疏了大半,剩下的要麼蜷縮在角落瑟瑟發抖,要麼已經丟掉了武器跪地求饒。
而站在海雀號高聳的艉樓上的羅蘭,聲音卻如同磐石般沉穩。
之前潛心學習的各種關于航海的學識,在【專注】狀態下正以驚人的速度轉化為實戰策略。
“左舷抓鉤命中‘血爪號’主桅後側!接舷隊,壓制甲板中段!重點清除持重武器者!”
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了霧氣,傳入下方待命的傳令兵耳中。
命令被迅速用特定的哨音傳遞出去。
“碎浪號想砍斷纜繩脫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