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叔,都跟您說了,這大雪地的,您就不用跟著我們出來了。
您在營地里還暖和一些。”
一組由二十人組成的小隊,正在雪後的大青山中跋涉。
剛才說話的是一個年輕人。
他是陳常在的學生陳成山,主攻的是金屬冶煉和鍛壓鑄造。
當初第一台鍛壓機的成功,就有他的功勞。
這一年多來,陳成山除了跟陳常在學習之外,他還跟著主管冶煉鑄造鍛壓的張師傅學習。
張師傅對他也是傾囊相授。
而想學好冶煉鑄造,那就不只是會燒爐子,能燒出來鐵水就行的。
這里面的道道多了去了。
後世的冶煉歸屬“冶金工程”這個學科。
除了基礎的高數物理化學之外,它核心的冶金原理、鋼鐵冶金學、有色金屬冶金學、冶金傳輸原理。
這每一科,都有著它需要人用一輩子去研究的學問。
而冶金學最基礎的東西,就是你得能夠分辨礦石。
你至少不能把黃鐵礦石當黃銅礦石去冶煉。
所以學冶金的學生,你還得了解地質學和礦物學。
而這里面,陳常在在教授陳成山他們時,主要是以理論為主,經驗為輔。
而張師傅和那些冶煉鑄造的師傅們,在教授這些學生時,則完全是以經驗為主。
因為他們的理論知識確實不多。
但他們從他自己師傅手中學到的經驗傳承,和自己一輩子搞冶煉鑄造時得到的經驗,才是最大的財富。
所謂的理論,都不過是前人經驗的總結。
在通過人類自己的理解,然後建立起來了一個,相對可以連貫經驗,並相對可以通用,還能算是說得通的,背後規律的總結罷了。
但是,如果理論不能和實際相聯系。
那麼它就會越來越虛,慢慢的就變成了假理論。
實際如果不能和理論相結合,那麼實際經驗就無法成為體系,始終是以破碎狀態存在了。
所以,如果想要向前走,向前發展,理論和實際都是缺一不可的。
而陳成山他們這一隊人,就是來大青山銅礦區進行實地考察。
並探尋大青山中,隊伍實際控制區內的礦產情況來的。
在金屬礦產中,通常情況下,都是山區金屬礦藏多,而平原少。
雖然現在大青山中大雪沒膝,但這對于從雪山草地中走出來的戰士們來說,這些都不算什麼。
他們的老師對于稀有金屬的渴求到了什麼程度,他們這些作為學生的最為清楚。
雖然在年齡上來說,陳常在比他的這些學生們,絕大多數人的年齡都小。
但是對于陳常在,學生們,是真的從內心中尊重他們這個小老師。
這不但是陳常在教他們知識時教的用心。
更是他們在上課的時候,他們感覺他們面前站著的,就不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年輕人。
而是一個學識淵博,威嚴而又親切的老教授。
這種感覺雖然會讓人很怪異,但是他們這些學生卻都認為,他們的老師就應該是這樣。
這時剛才被陳成山叫牛叔的牛老漢說道︰“沒事,我跑了一輩子車幫了,這身體還是非常硬實的。
你們對這大青山不熟悉。
再加上這下過了大雪的大青山,更不是那麼好走的。
你們要真的是在這里迷路了,出了什麼事,我怎麼還有臉去見陳團長和陳廠長。
他們可是把你們這些寶貝疙瘩親手交到我手里的,就是我出事了,也不能讓你們出事啊。”
這個牛老漢就是陳團長去XJ時,陳團長聘請的向導牛老漢。
在去XJ的這一路上。
牛老漢親眼看到了,也親身感受到了,陳團長他們這些人的所作所為。
也听了一路陳團長給他,還有他的三個編外徒弟,講他們的理想,講這個國家的未來應該是什麼樣子的。
在陳團長的口中,未來的這個國家應該是安寧太平的。
沒有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沒有遇到災荒年時。
地主老財用三升小米,就能換走老百姓積攢了一輩子的土地那種事。
沒有給地主干了一年活,還要倒欠地主錢的事情。
在那個世界里就沒有地主。
所有的土地都是老百姓自己的。
在那里是有規矩的,也是講規矩的。
人人都是公平的。
這個國家也是所有老百姓的。
對于那樣的世界,牛老漢和他的徒弟們在听後,他們的眼神中都有了一種叫做向往的情緒。
于是牛老漢在回來之後,就對陳團長說︰“陳團長,我有一個請求,我和我的徒弟們,都想加入部隊。
還請部隊能夠收留。
我相信,我們還是能給部隊做點事情的。
部隊也會需要我們這點尋源帶路的本事的。”
對于牛老漢的請求,陳團長當然是求之不得。
一個老車幫的作用可不是開玩笑的。
不管是在山區還是在大漠,一個老車幫的作用,往往可以決定一支部隊的生死。
這點,是絕對沒有開玩笑的。
而且像牛老漢這樣已經人老成精的老車幫,他的經驗之豐富,更是非常難得。
尤其是牛老漢幫著陳團長找到了銅礦之後,他對陳團長說。
作為一個老車幫,他還有些尋礦探脈的本事。
于是陳團長就把牛老漢給帶到了陳常在這邊。
在和牛老漢聊過之後,陳常在知道,這個雖然只有五十多歲,面相卻像是六七十的老車幫,是有真本事的。
後世的地質學,也把古人尋山探脈,觀山望氣中的很多的實際經驗收入其中。
因為很多經驗確實是管用。
一隊人邊說著話,邊向著一個山的半山腰爬去。
山勢有點陡,再加上大雪。
每個人走的都是小心翼翼的。
這時牛老漢可能是因為年紀大了,在這樣天氣的大雪地里爬山,體能有些跟不上了。
突然一腳踩空。
那到膝蓋的厚氈靴底沒有踩住。
身子一歪,就倒在了地上,順著山坡就滑了下去。
陳成山看到牛老漢摔倒了,趕緊去拉,結果身體平衡也被打破。
他剛拉到牛老漢的衣服領子,就被牛老漢給帶了下去。
其他人也想要去拉他們倆,結果這大雪坡上的二十多人,嘰里咕嚕的就有十幾個人一起滑下去了。
幸好他們走上來的高度還沒有多高。
地上的大雪也夠厚。
滑下去的這十幾個人,雖然看著狼狽,卻沒有人受傷。
已經停下來的陳成山這時站了起來。
快步走向了離他不遠的牛老漢,口中喊道︰“牛大叔,你怎麼樣?沒事吧?”
“沒事,我沒事,這人老了,腿腳就是差了點意思。
剛才滑那一下就沒站住。
你們都沒事吧?”
“沒事沒事,我們都沒事。”
滑下來的人都回著話喊道。
這時坡上的人,也都小心翼翼的下了坡,把這些人挨個都給扶了起來。
冬天穿得多,所以人都會顯得很笨重。
陳成山扶起來了牛老漢,拍打著他身上雪沫子。
笑著說道︰“牛大叔的身體真是硬朗,摔了這麼一下都沒事,可是不比我們年輕人差啊,”
說著話的功夫,他的眼楮好像被什麼東西的反光給閃了一下。
他扭頭看了一眼,是牛老漢滑下來的時候,腳底下把一片雪給推開了,露出了地面。
地面上有一塊被牛老漢踩出地面的石頭,是那石頭的光面反的光,閃了陳成山的眼楮。
對于找礦的人來說。
任何奇怪的石頭都是值得看一眼的。
于是陳成山彎腰就撿起來了那塊石頭。
他在仔細的看著手中這塊有點像是頁岩,呈鱗片狀層層疊起的黑灰色石頭。
石頭的表面有很強的金屬反光。
它的邊緣還有一點白色石英石。
看到這塊石頭的時候,陳成山的表情,從不敢相信,到欣喜若狂,表情的轉變只在一瞬間。
“大家快過來,我發現輝鉬礦石了,是輝鉬礦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