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陳團長在那蒼茫的,十一月的敕勒川大雪原上,全殲了寧馬的一個不滿編的騎兵團時。
陳常在這邊的三蹦子終于跑起來了。
陳常在還是低估了這些,能把輪胎造出來的設備的制造難度。
他和幾個老師傅們,以及他的那些學生們,不斷的在開技術討論會。
每一個技術難點,都需要所有人開動腦筋,想盡了辦法。
終于在半個月後才確定下來了,整體的制造工藝。
又用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
這套極其簡陋的汽車輪胎生產線才正式落地。
而這個時候,時間已經到了1936年的十一月了。
當第一條輪胎,從高壓硫化機上被取下來的時候,所有人都歡聲雷動的跳了起來。
這條生產線雖然簡陋,但它卻是這個世界上,第一條鋼絲子午線輪胎生產線。
它足足領先了整個世界十年時間。
就在這個項目立項的時候。
這條生產線的所有技術圖紙和生產技術數據,就都被陳常在列為了絕密級別。
尤其是這個“高溫高壓蒸汽硫化輪胎成型機”
為了這件事。
他對前來觀看三輪車和輪胎首次生產成功,並裝車的大領導說道︰“領導,這台機器在這個世界上,應該是第一台,也可能是唯一一台,能夠生產鋼絲輪胎的設備。
按照我的預估,至少在五到十年之內,國外是應該造不出來這東西的。
但是有些時候,技術就是一層窗戶紙。
他們可能在知道了只言片語的時候,就能對這種技術展開聯想。
所以我想,這個技術應該作為絕密技術存在。
因為它真的很重要。
我打個最簡單的比方。
當兩輛車,一輛車用的是麻制縴維,或是化學縴維做的輪胎。
一輛車用的是我們這種鋼絲做的輪胎。
在同樣的沙石路面上去奔跑。
那麼那個麻縴維的輪胎,可能在十公里之內,就會被地上尖銳的石頭給劃破。
或是因為沙石的磨損,把輪胎磨漏。
但是我們的鋼絲胎,卻因為有一層鋼絲的保護。
哪怕那些尖銳的石頭能夠劃破層橡膠。
但是它卻劃不破鋼絲。
哪怕外層橡膠都磨掉了。
但是想要磨穿鋼絲可是非常困難的。
所以兩相比較,那個在國際上,現在普遍使用的麻縴維或是人造絲作為骨架的輪胎。
它如果能夠跑十公里的話。
那麼我們的鋼絲胎就能跑一百公里。
這里面的區別可是太大了。
尤其是在軍用車輛上更是如此。
所以還請領導考慮,把這項技術的保密級別提到最高。”
雖然陳常在已經把這個輪胎硫化爐的技術,提高到了他廠里面的絕密級別。
但他畢竟不是什麼總部的領導。
派駐到吳家堡的內保同志,自然會答應他的要求。
但是這和最上面的領導說出來的話,還是不一樣的。
畢竟名不正言不順。
听了陳常在的話後,面色凝重的大領導說道︰“常在說的對,這技術上的事情我不是很懂。
但是我知道,這個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相通的,一些事情之間,往往就是一層極薄的窗戶紙。
只要輕輕一點也就破了。
可就是這樣一層薄薄的窗戶紙,卻能隔絕兩邊不知道多長時間啊。”
這時跟隨大領導一起來的二號領導說道︰“常在同志既然說這件東西這麼重要。
那麼我們內保的同志和特科的同志,將會把這一方面,提高到最高的等級。
對了,常在同志,你來到我們隊伍里已經有一年多了吧。
按照我們隊伍的考察規定,你可是早就已經超過了考察時間了。
可是我們卻一直沒有等到你要求加入我們隊伍的申請。
我和一號領導也說過這件事。
領導說,常在同志只是工作忙,有些時候想不起來。
讓我找個機會問一下常在同志,有沒有想法,真正的加入到我們的隊伍里。
正好今天也有機會,如果常在同志想要加入我們的隊伍。
那麼我想,一號領導是願意做你的介紹人的。”
陳常在這時候突然拍著腦門說道︰“哎呀呀,領導您看,我這個人就是個技術腦袋。
有些時候一搞起來技術,畫起來圖紙,就什麼都忘了,整個腦袋就跟個木魚疙瘩似的。
不敲它兩下,它就沒反應。
其實我早就想加入隊伍了。
只是,哎呀,就是忘了寫申請這事了。
我還想等著你們和我說呢。
你看這事鬧的。”
陳常在是邊說邊拍著腦門。
一號領導這時候哈哈大笑的說道︰“好了常在,可別再拍腦門了。
你要是把這麼聰明的腦袋給拍壞了,我可去哪里再找一個啊。
這樣就今天吧,我做你的介紹人,從今天開始,你就真正的,加入到了我們的隊伍當中了。”
“多謝領導,多謝領導。”
其實這麼長時間來,到不是陳常在想搞什麼投機,耍什麼滑頭,他是真的給忘了。
因為他上輩子,本就在隊伍里。
來到這里之後,他還一直認為自己就是隊伍里的人。
當初何政委對他說過兩次這件事。
可當時他可能正在想什麼技術問題,沒有听清楚,只是“嗯”了一聲,就過去了。
也可能是何政委怕說的太多,物極必反。
也就沒有再說這件事。
這時一直站在一旁的何政委對兩位領導說道︰“對不起領導,這事怪我。
我本來應該和常在同志多交流這件事的。
可是我卻把這件事給疏忽了,這件事的責任在我。”
陳常在看何政委要把這件事的責任攬自己身上。
他趕緊說道︰“兩位領導,這事真不能怪何政委,其實我記得他是好像和我說過兩次這事。
只是我也不知道當時在想什麼來著。
轉頭就給忘了。
這事的責任在我。”
何政委也趕緊說道︰“這事責任在我。”
看到兩個人在這搶著擔責任。
大領導說道︰“哈哈哈,好了好了,這勇于擔責是好事,但也得分什麼事。
這不是你們的問題,是你們的工作太多了,壓力也都很大。
所以這件事就過去了,誰也別再提了。
好了,現在是不是可以讓我們看看,我們的第一輛車裝好後是什麼樣子的嗎?”
當裝上了輪胎的三輪車,被推出車間之後。
幾位領導看到這輛,車身被刷上了土黃色、土褐色和淺綠色,斑塊交雜的油漆。
整個車身顯得花里胡哨的樣子時。
在組裝車間外看到這三輪車的幾位領導,都非常疑惑。
大領導對陳常在問道︰“常在,這個車怎麼花花綠綠的,這是什麼道理?”
陳常在也沒有馬上回答領導的問話。
只是笑著對領導說道︰“領導等一下看看。”
然後轉頭對推車出來的,他的幾個學生說道︰“高成,你們把車推到最遠處那個土牆邊上去。”
“好的老師。”
高成他們回了一聲後,就推著車就向著幾十米外的遠處土牆那里跑去。
等到了土牆邊上,學生們把車橫了過來,靠近了土牆。
然後所有人就都離開了一段距離。
這時陳常在對幾位領導說道︰“領導們,你們現在看那輛車,還能看的很清楚嗎?”
因為現在地上有雪,所以陳常在只能把這輛車推到土牆邊上。
幾位領導看著那個以土牆為背景的三輪車時,都覺得那個車看起來很花。
但不是看不見,而是感覺那輛車好像已經融進了土牆背景里似的。
給人一種不真實感。
總是會感覺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但是仔細認真的看,還是能夠看得出來那輛車的輪廓的。
至少那輪胎現在還是黑色的。
這時,一位一直跟在大領導身邊,來到這里卻只是一直在微笑。
除了見到陳常在時打了一聲招呼後,就沒再說過話的領導。
突然說道︰“1929年,意大利人研究出來了一種叫迷彩布的東西,用來給士兵做為帳篷布。
後來他們又給他們的傘兵部隊做成了罩衫。
用來作為戰場上的隱蔽作戰使用。
常在,你竟然把這種思路給用到了這個車上了。
你小子真是太了不起了,真的是了不起啊!
這幾乎已經達到了,我們在戰場上用樹葉枯枝,做戰地偽裝的程度了。
可惜我們沒有意大利人他們的印染技術。
如果有了那種技術,我想我們也可以弄出來他們那樣的迷彩布了。
我見過一次那種罩衫,從遠處看,根本看不清人在哪里。
那個人幾乎已經和背景完全融合在一起了。”
陳常在這時說道︰“領導說的對。
我在上學的時候,也是听老師說過一嘴這件事。
不過當時也就當成了一個趣聞听了。
當時我只是想,那東西和我們小時候玩捉迷藏。
在泥土地里,為了不讓小伙伴發現。
把自己滾上一身泥,畫的花里胡哨的,然後往地上一趴,也沒什麼區別。
不過我在弄出來這輛三輪車的時候,突然就在想。
如果這輛車的保護漆太過鮮亮了。
那它在戰場上不就是個靶子嗎?
也算是突然來了靈感,我就想起來了當年老師說的那個趣聞。
于是我就按著我們小時候捉迷藏時的樣子。
把油漆顏色,調成了最靠近黃土高原的背景顏色。
再把它弄的斑斑塊塊的。
沒想到效果還挺好。
不過這應該不是最好的效果,如果未來我們能夠掌握這里面的規律。
我想我們還能搞出來更好的隱藏效果的。”
陳常在後世的廠子確實是生產過各種軍事裝備。
但是在迷彩這一塊,是有一個叫“軍事偽裝學”的學科來專門搞這個的。
而陳常在對這些東西,也就是僅僅知道一些皮毛而已。
這里面的道理,他可能還不如一些資深軍迷呢。
而這里面的具體規律和邏輯,他就更不是很清楚了。
他只是知道,這個“軍事偽裝學”所涉及的門類非常多。
從生物學,到光學,到影像學,到電子探測、紅外探測亂七八糟的的東西。
好像只要和顯像有關系的學科它都會涉及到。
這種東西陳常在是真的弄不出來。
他也只能把他知道的一點皮毛,告訴他的學生們,然後看看哪個人對這方面有天賦,那就讓他去搞就是了。
這時剛才說話的領導哈哈大笑了起來,說道︰“常在說的在理。
這東西就和在身上抹上一層泥,然後趴地上沒有什麼區別。
只是想要抹好這層泥,可是不簡單啊。”
這時陳常在招了一下手,他的學生們,就又推著三輪車跑了回來。
這時大領導笑著說道︰“咱們這車也不能總是推吧。
也讓它自己跑起來看看嗎。”
“好的,沒問題,我這就讓它跑起來,讓諸位領導看一看。”
陳常在說完,就從車座下面抽出來一個搖把子。
這就是啟動三蹦子的鑰匙。
在確定了是空擋之後。
陳常在努力的搖起來了發動機,感覺轉速一夠,左手松減壓閥,右手順勢拿開了搖把子。
而這台發動機則是突突突的發動了起來。
陳常在上了三蹦子,雙手握把,扭了兩下感覺挺好。
然後踩離合,掛一檔,輕松離合慢給油。
三蹦子這時就開始動了起來。
在消音器消過音的突突聲中,三蹦子開始在大院之中轉起了圈來。
前兩天剛下了雪,外面雪地路滑,這車也沒套防滑鏈。
所以陳常在只是在大院的平地中來回轉圈。
一檔升二擋,速度頓時快了許多。
按著陳常在的設計,這輛三蹦子雖然只有兩個檔位。
但是在好路面上,它最高可以跑到三十五公里每小時。
雖然這和一匹馬跑的速度差不多。
但是它可是能拉著貨跑的。
那馬可沒有它能拉的東西多。
二擋轉了兩圈後,陳常在又掛上了倒擋。
除了沒有那個“請注意,倒車”的小喇叭之外,這和後世的三蹦子倒車也沒什麼區別。
等到車子演示完了之後。
陳常在對他的學生們說道︰“開始加負重試車。”
“是,老師。”學生們應了一聲之後,就去車間里拿推車推配重塊去了。
這時還是剛才那個說迷彩服的領導,對著這個三輪車的輪胎說道︰“這輪胎可是夠寬的了,這輪胎表面的的齒牙這麼深,這麼大。
看樣子,哪怕是在泥濘的地里也陷不住它啊。”
陳常在則說道︰“是的領導。
除了這個輪胎之外。我還在它的後橋上加了一把差速鎖。
你可以理解為,能讓兩個後輪同時一起向前使勁的鎖。
所以想要讓它陷住,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一般的泥濘土地是陷不住它的。”
“好好好,這可真的是好東西啊哈哈哈哈。”
听到陳常在說完後,在場的領導們全都笑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