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迅速暗沉下來,如同她逐漸沉入谷底的心。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了清晰的腳步聲,不疾不徐,卻帶著致命的壓迫感。
“楚筱蓮,別跑了。”陳博的聲音從後方傳來,平靜得可怕,“你逃不掉的。”
楚筱蓮驚恐回頭,看到陳博的身影在暮色中越來越近。
她咬緊牙關,轉向另一個方向,拼命朝著一處高地跑去。
然而,路的盡頭是斷崖。
腳下是波濤洶涌、礁石林立的海面,身後是步步緊逼的惡魔。
“別過來!”楚筱蓮退到崖邊,碎石滾落深淵,聲音因恐懼而尖銳,“再過來我就跳下去!”
陳博在幾步之外停下腳步。
昏暗的光線下,他的表情模糊不清,只有那雙眼楮亮得駭人。
“跳啊,”他輕聲說,帶著一種令人膽寒的平靜,“你跳下去,我就把你撈上來。無論生死,你永遠都是我的。”
楚筱蓮渾身發抖,她知道他說到做到。
絕望像冰冷的海水,一點點淹沒她的意志。
陳博開始緩慢地、一步一步地向前逼近,如同獵手欣賞著瀕死獵物的掙扎。
就在楚筱蓮閉上眼,準備縱身一躍的瞬間——
一道刺眼的強光驟然劃破昏暗!
引擎的咆哮聲由遠及近,一輛黑色越野車以驚人的速度沖上高地,輪胎摩擦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響,在離陳博僅半米之距猛地剎停!
塵土飛揚中,駕駛座車門被猛地推開。
車圳第一個從駕駛座躍下,他臉色鐵青,目光如利箭般瞬間鎖定崖邊那個搖搖欲墜的身影。
當他看到楚筱蓮蒼白憔悴的臉龐和凌亂的衣衫時,眼底翻涌著難以抑制的焦灼與暴怒。
副駕駛的門幾乎在同一時間被撞開,林深時踉蹌著沖下車。
短短幾日,他明顯消瘦了一圈,但那雙與年齡不符的銳利眼眸此刻正死死釘在陳博身上,聲音因極度緊繃而嘶啞︰“放開我姐姐!”
後車門緊接著被推開,秦望與秦欲同時下車。
秦望臉上慣常的玩世不恭已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全然的冷峻,他迅速掃視現場,評估著局勢。
而身為醫生的秦欲,目光則第一時間落在楚筱蓮身上,敏銳地注意到她不穩的身形和過度換氣的狀態,眉頭緊緊鎖起。
四人的突然出現,如同撕裂夜空的閃電,瞬間打破了懸崖邊令人窒息的僵局。
“你們這群陰魂不散的蒼蠅!”陳博的怒吼中帶著被打破美夢的狂怒,“為什麼要來打擾我們!”
“該醒醒的是你,陳博!”車圳話音未落,已如獵豹般疾沖上前,一記凌厲的側踢狠狠擊中陳博的腹部。
陳博悶哼一聲,跌倒在地,滑出好遠。
“姐姐!”林深時趁機沖向楚筱蓮,一把將她從崖邊拉回,緊緊擁入懷中。
感受到懷中人止不住的顫抖,他的心髒像是被狠狠揪緊。
“你們...怎麼會找到這里?”楚筱蓮的淚水終于決堤,連日來的恐懼與委屈在這一刻盡數釋放。
車圳大步走來,伸手想要拭去她的淚水,聲音因後怕而略顯粗重︰“我說過,無論如何都會找到你。”
“先離開這里再說。”秦望警惕地環顧四周,這片區域太過偏僻,難保沒有其他危險。
“小心!”秦欲突然出聲警告。
只見陳博已從地上爬起,眼中閃爍著瘋狂的光芒,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直沖向背對著他的楚筱蓮。
“姐姐!小心!”林深時驚呼。
車圳反應極快,一把將楚筱蓮攬入懷中迅速轉身,用自己的後背作為屏障。
同時,林深時已迎上前去,與陳博扭打在一起。
“小時!”楚筱蓮失聲尖叫。
秦望和秦欲立即上前助陣,三人合力將陳博逼向懸崖邊緣。
混亂中,陳博死死抓住林深時的衣領,兩人在崖邊激烈掙扎。
“放手!”秦望扣住陳博持刀的手腕,試圖奪下凶器。
突然,林深時腳下一滑,整個人向崖外傾去,千鈞一發之際雙手死死扒住了崖邊岩石。
而陳博竟仍不松手,反而借著下墜的力道,緊緊抓住了林深時的腿。
“小時!”楚筱蓮掙脫車圳的懷抱,撲到崖邊,看到這驚心動魄的一幕,幾乎停止呼吸。
林深時懸在半空,額角青筋暴起,雙手因用力而泛白。
而陳博則死死抓著他的腿,仰頭望著楚筱蓮,眼中滿是悲憤與絕望。
“阿蓮,”陳博的聲音在風中飄搖,“你又一次欺騙了我。”
“對不起...陳博,求求你放過小時!”楚筱蓮泣不成聲,整個人跪在崖邊,“都是我的錯,你沖我來!”
陳博苦澀地笑了︰“放過他?那誰來放過我?這六年來,我每一天都在想著回來見你...”
“小蓮,退後!”車圳將楚筱蓮往後拉開,自己則俯身試圖抓住林深時的手臂。
秦望也已趴下身,緊緊握住林深時的另一只手臂︰“堅持住!我們拉你上來!”
秦欲扶住幾乎癱軟的楚筱蓮,沉穩的聲音帶著令人安心的力量︰“相信他們。”
車圳死死盯著陳博,聲音冰冷如刀︰“陳博,你最好抓緊了。等你上來,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
“做夢!”陳博獰笑,“我會回來的,楚筱蓮,別忘記我們的約定!”
就在這僵持的時刻,林深時的手臂因過度用力而開始顫抖,岩石邊緣開始松動,細小的碎石簌簌落下。
“我撐不住了...”林深時艱難地說道。
楚筱蓮的心髒幾乎跳出胸腔︰“不!小時!”
陳博仰頭看著楚筱蓮驚恐的面容,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光芒。
突然,他松開了抓住林深時腿的手,身體開始下墜。
“楚筱蓮,等我!”他的聲音在海風中飄散,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執念。
“噗通”一聲,陳博的身影被洶涌的海浪吞沒。
“快!”車圳和秦望同時發力,將林深時從崖邊拉了上來。
三人跌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
楚筱蓮看著安然無恙的林深時,終于松了一口氣,連日來的緊張、恐懼和此刻的解脫交織在一起,眼前一黑,軟軟地倒了下去。
“小蓮!”車圳眼疾手快地接住她癱軟的身體。
秦欲立即上前檢查︰“她只是過度緊張和虛弱導致的昏厥,需要立即送醫。”
車圳打橫抱起楚筱蓮,向車子走去。
秦望扶起驚魂未定的林深時,四人迅速上車。
引擎轟鳴聲中,越野車駛離這片令人窒息的海岸。
而在他們身後的懸崖下,洶涌的海浪拍打著礁石,仿佛在訴說著未盡的執念。
“你們都出去!筱蓮是我先找到的,輪不到你們在這湊數!”
“車圳,說話講點道理。是我和我哥順著藥物的信息找到那兒的吧?”
“都別吵了!這里是病房,她剛被救回來,還在昏睡,你們想吵出去吵,別吵到她。”
病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慕謹言的聲音和他們相比,顯得疲憊許多,還帶著點剛從睡夢中驚醒的沙啞︰“小蓮她怎麼樣了?”
他下意識理了理領帶,才邁步走進來——哪怕再狼狽,在她面前,他也想維持著穩重可靠的模樣。
“她沒事,剛脫離危險,就是還沒醒。”秦欲側身讓他過去,“你和林深時都回病房去,筱蓮現在需要靜養,留林琳一個人在這就好。”他瞥見慕謹言扶著門框的手微微發顫,知道他身體還沒恢復。
“嗯,我守著她。”林琳立刻上前一步,把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往身上裹了裹,眼底滿是紅血絲,顯然也熬了好幾個通宵,“等她醒了,我第一時間給你們發消息,保證不耽誤你們‘排隊’探望。”
她故意加重“排隊”兩個字,語氣里帶著點調侃,卻也暗暗壓下了眾人的爭執。
“不行。”車圳率先反對,往床頭一靠,胳膊肘搭在欄桿上,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他說著,眼神落在楚筱蓮蒼白的臉上,喉結滾了滾,語氣軟了幾分,卻依舊強硬,“我不走,看不見她醒來,我不放心。”
林深時也挪了兩步,站在床尾,黑色高領毛衣把他半張臉都埋了進去,只露出雙濕漉漉的眼楮,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狗。
他聲音還有點虛,帶著剛退燒的沙啞︰“姐姐消失這麼多天,被陳博帶走的時候肯定很怕,我在這陪她,她醒了看見我,能安心點。”
好吵……
楚筱蓮覺得腦袋昏沉又悶痛,耳邊的聲音忽遠忽近,像蒼蠅似的嗡嗡叫。
她費力掀開沉重的眼皮,睫毛顫了顫,像蝶翼般扇動了兩下,模糊的視線里擠著好幾個身影,晃得她太陽穴突突跳,連帶著胸口也悶得發慌。
“這是哪?”她啞著嗓子開口,聲音輕得像羽毛,還帶著點剛睡醒的軟糯,尾音微微上翹,听得人心尖發癢。
“醒了!”林琳激動地一拍大腿,直接打斷了正要和車圳理論的秦望。
“筱蓮你可算醒了!嚇死我了!你知不知道!”她湊到床邊,眼眶瞬間紅了,卻還是強忍著眼淚,伸手輕輕踫了踫楚筱蓮的手,“怎麼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