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他腳步停了下來,下一秒卻還是沉默著離開。
阿籬沒有等到他的回答,只能仰頭看著自己的娘親。
宋瑤揉著她腦袋,“你很喜歡他?”
“是金色的,很漂亮。”
難怪阿籬喚他金叔叔,宋瑤細眉微挑,此人果然不是什麼普通人,就是不知道他到底經歷了什麼,把自己搞成這幅樣子。
不過宋瑤現在可沒有心思管別人的事情,她的錢都還沒有捂熱,就被她給花了出去,如今又成了個窮光蛋……
生活實在太艱難了!
好在有了這柄劍,之後的日子也多了幾分安全感。
回去的路比來時的路更加輕松。
路過村口的大槐樹旁,幾個婦人正在樹底下閑聊,孫婆子就在其中。
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麼,面上正洋洋得意,她見宋氏果真從城里回來了,身後還跟著一個男人,推著獨輪車大包小包的跟著,她的眼楮瞬間就綠了。
沒想到宋氏不僅有錢買糧食,還有閑錢買這些她都沒曾吃過的點心。
好啊!這賤人果然背著她藏錢了!
難怪丟了這麼多糧,這次也沒見她過來找自己討要。
老三家的情況她是知道的,一年到頭靠著宋氏做的這些針線活,和老大老二家給的糧食,勉強混個溫飽罷了,哪里會有這麼多的錢買糧食,這定是她家老三的買命錢,被宋氏給私藏了。
還有她身後的男人,好端端的怎麼會給她拉東西,還讓那賠錢貨還坐在上面,定是這賤人從外面勾搭了人回來。
孫婆子擼起袖子,叉著腰罵,“你個掃把星,克死了我兒子還不夠,現在還敢把野男人領回家!”
宋氏在桃花村的名聲並不好,也並不願意與人交往,很大原因是她這個婆婆四處散播她不守婦道,甚至還傳出她在嫁進姜家之前就和別的男人勾搭上了。
揚言當初她沒的那個孩子,根本就不是姜老三的種。
人言可畏,宋氏原本就沉默寡言的性格,越發沉悶了。
孫婆子之後還越發肆無忌憚,根本不認為自己害死了自己的孫兒,反而理直氣壯地認為自己是給老三弄死了孽種。
這會見著宋氏帶著的男人回來,她直接就將男人認定是宋氏帶回家的奸夫。
聞言,宋瑤在孫婆子面前停下,委屈不已,“娘,這太倉縣城離桃花村十里的山路,我帶著阿籬,如何能把這些糧食帶回來?只能請力工幫忙推回家。”
她低眉啜泣,端得一副柔弱姿態,“要不是昨天家中我那五十多斤的糧食被偷,我也不用跑去城中買糧了!”
孫婆子脫口而出,“你家哪里有這麼多的糧食?分明才三十來斤!”
宋瑤佯裝驚訝地捂嘴,一臉的不可置信,“娘如何知曉的?難不成是您偷的?”
孫婆子瞧著旁邊看熱鬧的人,臉上掛不住了,扯著嗓子嚎,“拿你些糧食怎麼了?你手里還攥著我兒子的買命錢呢!要是我兒子還在,別說要我上門去拿,他都會自個給我送過來。”
宋瑤沒想到她竟然這麼痛快的就承認了,看來那筆棺材錢比她臉面還要重要。
至于送糧這事,姜老三還真干過,不過那是在分家之前,那時候孫婆子朝著他哭幾聲,他就會心軟把糧食給送過去。
要不是後面出了那事,宋氏還得繼續跟著他吃不飽飯。
當然後面他也沒能讓宋氏過上幾天好日子,阿籬出生沒多久他就去了戰場,獨留宋氏獨自煎熬。
這麼些年,宋氏都是靠著一口氣撐著等姜老三回來,听說他不在了,她也就撐不住了。
可以說宋氏的苦難一半來自于孫婆子,另一半則來自姜老三,孫婆子一次次的將她推入深淵,而姜老三是一次次給了她希望,又將這希望摧毀了。
要不是宋瑤穿越過來,阿籬估計已經被孫婆子給賣了,這個家也就徹底不存在。
宋瑤不禁越想越氣,“娘,你來問我要錢,我還得問你要錢呢!當初姜季的名字可是你上報給里正的,你口口聲聲說有這筆買命錢,反正這錢我沒拿到,那想必是你拿著了。”
“前兩年里正家的兒子戰死拿到一千個銅板的棺材錢,咱老三怎麼說也該有個八百!”
“這錢也我不要多,一人一半就好,您給我四百個銅錢就行,我也好給老三立個衣冠冢。”
孫婆子哪里會想到宋氏居然還敢問自己要錢,破口大罵,“你胡說什麼,我哪里拿了這棺材錢。”
宋瑤一臉奇怪,“里正來送盔甲的時候,大家可都是看見的了,我沒拿到半分錢,不是娘拿了,那還能會是誰拿了?”
所有人心中頓時得出答案,孫婆子沒拿,宋氏沒拿,那自然只會是姜里正拿了。
孫婆子火冒三丈,“這個老家伙,敢拿老娘的錢,老娘這就去找他算賬去。”
宋瑤嘴角弧度抬高了幾分,果然還是狗咬狗有趣些。
孫婆子離開後,其他幾個老婆婆對宋瑤倒是沒什麼惡意,王嬸子的婆婆趙婆子還提醒,“老三媳婦,等會你也過去,要真有這筆錢,該你是拿著的。”
“謝謝您提醒,我等會就過去。”
該是她的東西,就該去拿回來,無論是之前弄丟的糧食,還是這筆棺材錢,都是她的。
不過在此之前,還是先得把今天買的東西搬回家。
東西卸下來後,宋瑤讓阿籬在家里等著,她準備獨自去會一會那些人。
她給了力工付了五個銅錢,那力工卻沒有收下,而是將錢送還回去,一臉愧疚,“嫂子,這錢我不能要,早知道你是姜大哥的媳婦,別說收這錢,就算你免費使喚我一輩子都成。”
宋瑤心中詫異,這人還和姜老三有關系?
魯關繼續解釋,“兩年前,我和姜大哥在同個軍營,是姜大哥多次在戰場上救我,要不然我現在早就成山上的土堆了,大哥的救命之恩,我不敢忘,現在哪里還能要您的錢?”
“我是摔斷了腿,又傷了胳膊,這才能從軍營里離開,我走的時候大哥已經成了百夫長,還以為他能繼續升官,沒想到會在你這里听說大哥不在的消息。”
他說著說著就開始忍不住抹眼淚,“大哥家的事就是我的事,大哥的棺材錢,我也該幫忙拿回來,嫂子你要不讓我跟你一塊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