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王重一站起身後,輕呵一聲,臉上卻沒有朱重九和徐大預想中的憤怒,反而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
“法淨看來是因為最近修為精進,有些膨脹了,連雜役院人事調動的規矩都可以不放在眼里,有意思,看來要給他一點顏色看看。”
徐大忍不住有些擔心的提醒道︰“僧頭,這主要還是陳九五的錯,他就是個白眼狼,您平日里對他多有照拂,指派他些輕省活計和油水差事,他竟如此忘恩負義。”
“而那法淨…法淨僧頭畢竟是新晉副執事法正的心腹,您可千萬要三思啊。”
朱重九緊鎖眉頭隨聲附和道︰“徐大說的沒錯,那法淨是法正副執事的紅人,為了一個陳九五和他對上不值得啊,僧頭。”
“這不是值不值得的問題。”
王重一撢了撢僧袍上不存在的灰塵,語氣雖然淡淡,但眼神卻更加銳利起來。
“法淨壞了規矩來欺負我,這是原則問題。”
“我們可以被人欺負,但不能這麼不合規矩的被人欺負。”
“你們也進寺半年了,寺里的有些本質還沒搞明白,黃龍寺是個武道門派,寺內體制規矩雖然要遵循上下尊卑的道理,但本質規矩依舊是弱肉強食,強者為尊!”
“我是僧頭,法淨也只是僧頭,我和他在職務權柄地位上是平等的,他要欺負我,只能借用體制里的規矩,甚至借勢法正副執事的規矩來壓我,欺負我,我也都只能忍著受著。”
“呵,可他現在壞了規矩直接來欺負我,那就不一樣了。”
“我可以跟他講一講寺里真正的規矩是什麼了。”
“呃……僧頭,您,您是想……”
王重一沒有多言,而是轉身看向徐大︰“伙房那邊的處罰認下,扣的燈油,從我的份例里補給大家,至于碗碟清洗……徐大,你辛苦點,這兩天親自帶人去,務必做得干淨利落,挑不出錯處。”
“朱重九,你明天去領皂角和柴草時姿態放低點,該賠笑臉賠笑臉,莫要惹事。”
“是。”
王重一話剛說完,忽然院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喲!這不是咱們卯字院的‘剩飯僧頭’法海師弟嘛?真是好雅興,躲在這小院里享清福吶。”
伴隨著陰陽怪氣的聲音,法淨帶著兩個心腹雜役僧和有些畏縮在身後的陳九五,大搖大擺地闖了進來。
他一身嶄新的僧袍,下巴微抬,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倨傲和譏諷,新晉內息圓滿的氣息刻意外放,意氣風發之下,雖然有些虛浮不定,但也頗有些壓迫感。
王重一冷冷轉身回視過去︰“法淨,這是我的靜修之處,你未經通傳就擅闖進來,真是不知規矩。”
“通傳?規矩?”法淨嗤笑一聲,斜睨著徐大和朱重九。
“本僧頭要見一個你這個吃剩飯的,還需要通傳和你講什麼規矩?真是笑話!”
王重一的目光冷冷的看著他,嘴角卻翹起一個微妙弧度的龍王式斜笑,極具嘲諷味道,仿佛在看一只跳梁小丑。
法淨哪里經的住這樣的笑容,隨即惱羞成怒,聲音拔高︰“法海,少在那裝模作樣,我來是通知你的,你們卯字院的雜役僧陳九五,現在是我丑字院的人了,他很識時務,覺得跟著你這等前途無亮的僧頭沒意思,自願投到我門下。”
“我過來是通知你一聲,把他的雜役僧名冊轉過來吧。”
“听明白沒有?”
一直縮在法淨身後的陳九五,這時才畏畏縮縮地探出頭,臉上擠出一點有些得意也有些諂媚的古怪笑容,對著王重一躬身一禮道︰“法海僧頭……我,我也是想奔個前程,正所謂良禽擇木而棲,法淨僧頭那邊前程遠大,背後還站著法正副執事,我在這邊會發展的更好,還請您莫怪。”
王重一不置可否的冷淡無視了他,這樣無視的反應卻讓原本心里有些慚愧的陳九五破防了,于是一咬牙,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看向站在王重一身後的朱重九和徐大。
“朱重九,徐大,你們也過來跟著法淨僧頭吧,你們知道法淨僧頭給了我什麼嘛?不但給我重用,安排我去六號大灶間做了管事僧,還給我更換了更好的功法《羅漢心法》,這可比那免費的玄乎難練的《菩提心經》要好多啦。”
“當初發放功法時你們也知道的,換《羅漢心法》要人事三十兩銀子,你們過來就等于白得三十兩銀子啊!這麼多的好處,你們不心動嗎?”
然而他這小人嘴臉,卻讓徐大和朱重九火冒三丈。
“放屁!”徐大忍不住罵道︰“陳九五,你個忘恩負義的東西,當初要不是僧頭教你識字,你連菩提心經都看不明白,現在還嫌棄起來了。”
“就是,僧頭提拔我們三個管理院里事務,這份提攜之恩你不還,居然還背叛,咱朱重九不和你這種小人為伍,滾滾滾!”
法淨臉色一沉︰“你們兩個小小雜役僧是個什麼東西?居然敢在本僧頭面前呱噪,看來卯字院真是沒規矩慣了,法海,你管不好手下,就別怪我替你管教!”說著就有一身內息圓滿的氣息威壓襲了過來。
朱重九和徐大還沒練出內息,如同普通人面臨老虎威勢一般,就要本能往後縮的時候,王重一冷哼一聲,體內三相內息運轉,展露出更強的內息圓滿氣息頂了上去,罩住了兩人不受影響。
“他倆是我的人,他們的話就是我的話。”
“陳九五這樣的二五仔爛人罵一罵怎麼了?這樣的人虧你想著挖過去,你有沒想過,今天他可以因為一點蠅頭小利背叛我,日後也會因此背叛你。”
“法海你!”法淨臉上的得意瞬間凝固,心下一驚。
“你也突破內息圓滿了?你怎麼會這麼快!”
“這不可能,你這個吃剩飯的廢物,哪里有資源這麼快突破的。”
“法淨,我們黃龍寺是佛門清淨地,你張口說我吃剩飯,閉口說我廢物,這便是你晉升內息圓滿的心境修為嘛?我看你只漲了你的內息,未漲你的智慧根性,而且不只是沒漲,還降低了不少。”王重一冷冷回道。
“陳九五的事,我本也不在乎,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他要走,我也不會強留,但他在卯字院的職司尚未交接清楚,伙房碗碟清洗不力之責也尚未厘清,就想一走了之?天下沒有這般便宜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