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重九和徐大則腳步輕快地走到王重一面前,臉上是壓抑不住的激動和感激。
“僧頭,謝謝您的照拂!”朱重九再次道謝,聲音洪亮真誠。
“是啊,重……僧頭,那…那活兒太好了,可比洗菜輕松多了。”徐大搓著手,也有些憨厚地笑著。
王重一臉上露出一絲溫和的笑意,拍了拍朱重九的肩膀,又對徐大點點頭︰“昨日你二人幫我搬家,情分我記著,以後跟著我好好干,用心做事,自有你們的好處。去吧,莫耽誤了時辰。”
“哎!咱們這就去!”兩人喜滋滋地應聲,快步朝伙房後院走去。
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王重一心中毫無波瀾。
這‘一朝權在手,便把令來行’的感覺,確實爽。
這就是權力的爽點之一,區別對待。
趙四六那幾個就是養不熟的狼崽子,若不趁早打壓下去,日後必成禍患,正好用最髒最累的活磨掉他們的戾氣,也震懾其他人。
至于陳九五這一類小弟備選,給個中不溜的任務,讓他們明白跟著僧頭老實干活就有出路。
朱重九和徐大是疑似主角團的人物,表面老實可靠,性情可堪造就,都是可用之人,自然要拉攏優待,讓他們嘗到甜頭,成為自己的基本盤。
這樣未來萬一武道修行之路陷入瓶頸,未嘗沒有等到未來哪一天,假如‘乾失其鹿,天下大亂’的一天,那樣,他左手朱重九輔佐,右手陳九五護衛,前面徐大當先鋒,想一想‘王上加白’也未嘗不可?
只是,當個開國皇帝雖爽,最多爽百年,終究比不得長生久視的一直爽。
所以這只是備選,他們都不過是有備無患的備胎罷了。
前世女人把男人當備胎是不道德的渣女。
但在這古代,男人把男人當備胎,那就是合格的老大!
……
另一邊,且說朱重九和徐大來到伙房後院一個僻靜的角落。
這里堆放著一些破舊的籮筐、散架的木板、廢棄的麻袋等雜物,有些凌亂,但比起悶熱油膩的伙房內部和冰冷刺骨的洗碗池,簡直是天堂,空氣中彌漫的是木頭的霉味和泥土氣息,而非令人作嘔的油煙。
“重九哥,重一兄弟真是照顧咱倆啊!”徐大拿起一個破籮筐,一邊整理著里面的碎木片,一邊感慨,臉上滿是慶幸。
“那洗碗的活兒,我听著就渾身發冷,比我洗菜還要慘,至少咱洗菜只是凍手,不那麼髒。”
朱重九搬開一塊沉重的木板,嘿嘿一笑,壓低聲音道︰“那是,他現在是咱的頭兒了,能一樣嗎?對了徐大,以後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樣沒大沒小了。”
徐大愣了一下,明白了什麼,撓了撓頭︰“啊?重九哥,你是說……不能再叫他重一兄弟了?”
“當然不能!”朱重九一臉嚴肅認真道︰“咱們現在是在寺里,僧頭就是僧頭,私下里也得注意分寸。”
“你看僧頭今天看咱們的眼神,那是把咱當自己人了,咱們可不能不懂規矩,給他丟臉,得叫僧頭,或者……叫重一哥也行,顯得親近,但敬意不能少。”
徐大本就聰慧,眉頭皺了皺,就明白的點點頭︰“明白了重九哥,那…那我以後就叫僧頭了,私下里叫重一哥?”
朱重九嗯了聲,一邊麻利地將整理好的麻袋疊放整齊,一邊語重心長地說︰“這就對了,徐大,你記住,咱們都是苦哈哈出身,能遇到重一…僧頭這樣的貴人,是福氣。”
“人家有本事,練出內息當了僧頭,還記著咱們的情分,給咱好活兒干。咱就得懂得知恩圖報,更要懂規矩,我以前去過縣城听那茶棚里的說書先生講過,大丈夫要能屈能伸。”
“咱們現在跟著僧頭,是屈嗎?我看是伸!給他當小弟有啥委屈的?你看那些眼紅僧頭的家伙,像那個趙四六,現在指不定在哪個冰窟窿里洗碗呢,跟著有本事的人,才能吃香的喝辣的!”
徐大听得連連點頭,臉上露出深以為然的表情︰“重九哥說得對,咱都听你的,也听僧頭…不,听重一哥的。”
他頓了頓,有些擔心地看著朱重九。
“那…重九哥,你……你心里不會不痛快吧?”
“咱?”朱重九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豪爽地拍了拍徐大的肩膀。
“咱有啥不痛快的?重一兄弟…啊呸,僧頭,僧頭本事比我大,比我聰明,我朱重九服他,給他當兄弟當手下,我心甘情願,這叫識時務,跟著他有奔頭,不比咱們以前當流民強百倍?徐大,把心放肚子里,以後咱們兄弟倆就跟著僧頭好好干,絕對錯不了!”朱重九眼中閃爍著農家子特有樸素的智慧和對未來的憧憬。
朱重九和平行時空的另一個朱重八一樣,都是苦哈哈的農民之子出身,這也代表著他們起初時並沒有什麼天大的野心,後來當了皇帝的朱重八都沒想到自己會有那一天,那是時勢氣運造就英雄,一步步推著他登頂御極。
同理,這世界的朱重九也是如此,小富即安,樂得前面有老大幫忙頂風遮雨,日子過的舒服。
徐大看著朱重九真誠坦蕩的眼神,心中的那點小忐忑徹底消散了,露出憨厚的笑容︰“嗯!重九哥,咱明白了,以後咱就跟著你好好和重一哥干!”
兩人相視一笑,手下干活的動作更加麻利起來,破敗的後院角落充滿了對未來的希望和干勁。
另一邊,洗碗池旁。
冰冷刺骨的地下水從竹筒里汩汩流出,注入巨大的石砌水池中,幾十口大鐵鍋、數百個粗陶碗碟堆積如山,油膩的污垢凝固在表面,散發著令人作嘔的酸敗氣味。
趙四六、錢六八、孫七五、鄭八八四人,挽著單薄的褲腿和袖子,赤腳站在冰冷的石板地上,臉色慘白,嘴唇凍得發紫。他們每人面前都堆著小山般的碗碟,油膩的污水沒過腳踝,刺骨的寒氣順著腳底板直竄頭頂。
每人手里拿著一塊粗糙的絲瓜瓤和一把草木灰,拼命地刷洗著。
“呸!狗仗人勢的東西,拿著雞毛當令箭!”趙四六咬牙切齒,將一塊凝固著米粒菜渣的粗陶碗狠狠砸進水里,濺起一片冰冷的水花,打濕了他本就單薄的衣襟,凍得他一個哆嗦。
“不就是練出點內息嗎?神氣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