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雯。
一個因為調查華康醫院而被陷害入獄的記者。
張麗安靜地听完,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
她向錢師傅道了謝,起身離開。走到公園無人的角落,她的意識接通了李遙。
“主人,我找到了一個人,或許能成為打開華康醫院這把鎖的鑰匙。”
匯報完畢,張麗站在陰影里,嘴角極其輕微地向上揚了一下。
從錢師傅口中得到徐雯這個名字,張麗的行動再次沉入水下。
對她而言,在這座千萬人口的城市里找一個人,不比在地圖上找一條街道更難。更何況,徐雯的人生軌跡,早已被那場牢獄之災框死。
一天後,城中村。
張麗站在一棟握手樓的天台,盯著那一間破敗的房間,她沒有急著接觸,只是靜靜地觀察了兩天。
徐雯三十出頭,歲月的痕跡卻毫不留情地刻在臉上。她每天在幾份零工之間匆忙奔波,洗盤子,發傳單,晚上再去夜市擺攤。
生活把她壓得喘不過氣,臉上是揮之不去的疲憊。
但她仍然腳踏實地的艱難活著。
那不是一個被生活打斷脊梁的女人。
第三天深夜。
確認徐雯已經沉沉睡去,張麗如同影子落入房間,沒有一絲聲響,便落進了那間狹小的房間里。
房間里家徒四壁,一張硬板床,一張掉漆的桌子,一個破舊的行李箱。
床下最深處的角落,一個用塑料布裹得嚴嚴實實的紙箱。
打開。
厚厚一沓泛黃的手稿,幾本日記。
紙張已經發脆,上面的字跡卻力透紙背。
張麗借著窗外滲入的月光,一頁頁翻過。
徐雯當年的調查,遠比錢師傅知道的要深得多!
手稿里,詳細記錄著華康醫院詭異的藥品采購鏈,高到嚇人的臨床試驗死亡率,還有幾筆通過復雜得令人眼花繚亂的手法洗出去的巨額資金。
翻到日記的後半部分,張麗的動作停頓了一下。
徐雯的調查已經超出了華康醫院的範疇。
她發現,這家醫院只是冰山一角。
所有線索,都指向一個龐大到無法想象的利益集團,觸手延伸到生物科技、數據信息,甚至更高。
日記里,出現了數據清洗、樣本篩選這些意義不明的詞。
最後一篇日記,只有一句話,筆跡因主人的恐懼而扭曲︰
“它不是一個集團,它是一個帝國,一個建立在無數人痛苦之上的影子帝國。我好像,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
這句話的第二天,徐雯入獄。
張麗將所有內容刻入腦中,把一切恢復原樣,悄然退走,就像她從未出現過。
……
黑石監獄,監倉內。
李遙的意識里,張麗傳回的信息如潮水般涌入。
徐雯。
華康醫院。
影子帝國。
他自己的經歷,那通不該听到的電話,何天龍案,最後的入獄!
兩條看似毫不相干的線,在這一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強行擰合在了一起!
手法一模一樣!
徐雯主動調查,觸踫到了影子帝國的核心機密,被羅織罪名,扔進監獄,人間蒸發。
他自己,無意中听到了秘密的一角,緊接著就被栽贓陷害,同樣被扔進監獄!
都是從正常世界里,被這只看不見的大手精準地摘出來,丟進這個與世隔絕的鐵籠!
李遙一直以為,自己入獄,是何天龍背後的勢力為了掩蓋真相,進行的報復。
現在看來,他想得太簡單了。
何天龍案,或許只是那個龐大影子帝國版圖上,一顆無足輕重的棋子。
他入獄的真正原因,就是那通電話!
可一個更深,更冷的疑問浮上心頭。
既然對方的能量大到可以隨意拿捏一個記者、一個未來的警察,為什麼不直接讓他“意外死亡”?
那不是更簡單、更干淨嗎?
費盡心機把他送進黑石,甚至還特意安排陳閻王來關照,他這到底是為什麼?
這不像是清除威脅。
更像觀察和囚禁。
就像一個科學家,抓到了一只特殊的實驗品,不殺,而是關進特定的容器里,饒有興致地觀察它的一舉一動。
這個念頭,讓李遙全身的血液都冷了下來。
想不通。
線索太少。
他不再鑽牛角尖,意識一動,新的指令發出︰
“繼續監視徐雯,不要驚動她。用她的手稿當鑰匙,從外圍重新梳理‘創世科技’和相關醫院的關系,挖出新的線索。”
指令下達,李遙的注意力從這件事上猛地抽離,投向了另一個方向——順城。
他需要正義值!
海量的正義值!
他必須兌換那個【大師級黑客】,那是他目前唯一能撬開“創世科技”那座數據堡壘的鑰匙!
而負責為他積累資本的死士張偉,已經在順城掀起了滔天巨浪。
……
順城,市刑偵支隊。
深夜。
整棟大樓只有一間辦公室亮著慘白的燈。
空氣里,煙味濃得能嗆死人,煙灰缸早就堆成了墳包。
死寂。
“廢物!通通都是廢物!”
一聲暴喝,刑偵支隊長周覃一巴掌狠狠拍在會議桌上,茶杯被震得跳了起來!
他雙眼血紅,臉色鐵青,指著白板上並排掛著的一溜死人照片,對著滿屋子垂頭喪氣的下屬咆哮。
照片上的人,有臭名昭著的黑老大,有背著命案的在逃通緝犯,還有一個是榨干了無數家庭血汗錢的金融詐騙犯。
死法五花八門。
意外車禍。家中煤氣泄漏。突發心梗。
每一件案子,單看都是倒霉。
可當這些倒霉在短時間內集中爆發,死的還全都是些法律暫時夠不著的社會毒瘤時,傻子都知道出事了!
“我問你們!這是第幾起了?!”周覃的聲音因為暴怒而嘶啞,“從上個月到現在,第幾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