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隱村的首領蔦川,在一眾神色各異的長老的簇擁下進入了鬼燈城。
無為早已經得到了消息,靜候在通往深處的甬道入口,他那張慣常古井無波的臉上,此刻也難免掠過一絲極淡的陰霾。
無為問候道︰“歡迎,蔦川大人,各位長老。”
蔦川沒有寒暄的興致︰“開啟極樂之箱吧,無為。”
無為眉頭微不可察地蹙起︰“現在人應該還……”
“那個孩子的查克拉足夠彌補這個缺口!”蔦川打斷了他,“你被暗殺的事情,我已經听說了,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正是如此,無為。”
“開始吧,為了草隱村的未來!”
其他幾名草隱村的長老也紛紛開口勸說。
無為沉默了片刻。他的視線掃過蔦川身後那些面孔,看到了渴望,看到了狂熱,還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別樣心思。
最終,他微微頷首︰“我明白了,今晚便準備。”
夜深人靜,唯有海浪拍打岩壁的轟鳴永恆不息。
在鬼燈城最深處,巨大的極樂之箱矗立中央,箱壁上那些扭曲詭異的浮雕,在慘白的光線下顯得格外猙獰。
名為空的少年躺在石床之上,眼眸空洞,里面沒有任何光彩。
“死吧,一切都毀滅吧……”空低聲喃喃著。
無為站在石床邊,听著這絕望的低語,準備結印的手幾不可察地停頓了一瞬。
但他升起一點憐憫之心,很快便被更深的職責與更為長久的理想所覆蓋。
他是草隱村的忍者。
無為解除了施加在空身上的天牢之術。
極樂之箱從沉睡之中甦醒,箱體表面的浮雕仿佛活了過來,其中一個張開了口,將石床上的空吸入其中。
將空吸入之後,整個鬼燈城地動山搖,刺目的光芒猛地從極樂之箱的縫隙中爆發出來,沖天而起,輕易撕裂了地下空間的岩頂,直貫夜空。
巨大的箱體轟鳴著,掙脫大地的束縛,裹挾著無數碎石與煙塵,破開地面,最終巍巍然降臨在鬼燈城中央的寬闊庭院之中。
“發、發生了什麼事?!”
“那是什麼東西?!”
“快看庭院!”
巨大的動靜驚動了城中所有忍者,無論是草隱守衛還是那些被囚禁的犯人,都驚恐萬分地涌出,看向光芒與塵埃的中心
無為自破裂的地下通道一步步走上庭院,走到了極樂之箱前。
“哈哈哈哈!成功了!終于成功了!”
伴隨著一陣狂喜到近乎病態的大笑,蔦川帶著長老們也沖入了庭院。他臉上泛著亢奮的紅潮,眼神灼熱得嚇人,仿佛已經看到了世界在腳下臣服的景象。
而更讓無為瞳孔驟縮的是——蔦川的手邊,竟緊緊抓著一個他再熟悉不過的清秀少年——他的兒子,無垢。
他大聲喊著︰“許願吧!無為!”
“許下讓草隱村征服整個忍界的願望!讓這個世界,都匍匐在我們草隱的腳下!”
狂熱的呼喊回蕩在庭院中,讓許多草隱忍者都為之變色。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地跟在蔦川身側的一位長老,突然出手,將無垢從蔦川的身邊奪過。
與此同時,一旁警戒的草隱忍者中,一名白色長發的女忍落在那位長老身邊,無垢見到她之後,放下了掙扎的動作。
“龍舌?”
龍舌站在無垢旁邊,警惕地看著蔦川以及他身旁的那些長老們︰“無垢,蔦川大人已經陷入瘋狂了。”
那位長老放開了無垢,看著蔦川︰“征服世界?僅僅憑借草隱,就算擁有了箱子的力量,也無法承受整個忍界的反撲!”
“無為,不要被蔦川的野心所蒙蔽了!許願讓草隱村變得強大就好!足以自保,足以繁榮,這才是真正為了村子著想!”
瞬間的劇變讓整個庭院鴉雀無聲。狂熱與理智在詭異的箱體光芒下激烈踫撞。
蔦川氣得渾身發抖,正要發作。
無為的目光在狂熱的蔦川、激動懇求的長老之間掃過。
最後落在了無垢以及他身旁的龍舌身上。
無為轉向極樂之箱︰“極樂之箱啊,聆听我的願望——”
“請賦予草隱村足以守護自身、邁向繁榮的力量!”
“實現我的願望吧!”
隨著願望許下,極樂之箱一陣顫抖,箱體表面,那張曾經吞噬了空的巨口浮雕,再一次緩緩張開。
一個瘦小的、熟悉的身影,步履蹣跚地從中一步步走出。
是空。
但他此刻的狀態極其詭異。身體僵硬如同提線木偶,皮膚蒼白得不見一絲血色。他的眼神空洞無比,卻又在深處燃燒著某種令人心悸的冰冷火焰。
他的目光掃過無為,又看向了場中的那些草隱忍者,最後落在了蔦川與那些曾經參與抓捕他與和馬的長老身上。
無為瞬間提高了警惕。
“許願失敗了嗎?”蔦川看著空,“正好,這次我要親自……”
下一瞬,蔦川的上身飛起,他低下了頭,空的手掌劃過了他的軀體,斬開了他的血肉與骨頭。
“怎麼會……”
無為不可置信看著這一幕,下意識地試圖通過他與極樂之箱那微妙的聯系控制住空。
空的動作為之一滯,臉上浮現出一絲掙扎的痛苦表情。
“ …… ……”
嘶吼從空的喉嚨里擠出。他的身體開始發生恐怖的畸變,劇烈地膨脹、扭曲。
漆黑的、如同烏鴉般的羽毛撕裂衣物瘋長而出,巨大的雙翼猛地自背後撐開,投下覆蓋整個庭院的、令人絕望的陰影。
短短幾個呼吸間,那個瘦弱的少年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形態極其詭異的怪物——它沒有通常意義上的頭顱,軀干中央是一張巨口,四肢由黑色的脊柱狀結構連接。
“將一切全部獻祭給極樂之箱。”
“草隱村,自然就能獲得強大……”
怪物如是說道,同時,極樂之箱四面的浮雕全都張開了嘴巴,產生巨大吸力,拉扯著庭院中的一切,要將場中之人盡數吸入。
怪物化作一道黑影,穿梭于鬼燈城之中,摧毀城中之人的抵抗。
鬼燈城高處,宇智波帶土靜靜看著下面的一切。
“這就是,悟?”
“這個絕望的虛偽世界所養育出的怪物?”
下方庭院之中,悟仿佛感應到了什麼,雙翼一振,龐大的身軀以驚人的速度沖天而起。
數根漆黑的羽毛射向帶土。
帶土微微挑眉︰“哦?居然能感知到我的存在。”
羽毛毫無阻礙地穿過了他的身體,仿佛擊中了一道虛幻的投影,沒有造成任何傷害。
“不錯的力量。”他評價道,似乎起了一點興趣。
他看著那咆哮的怪物和散發著不祥能量的箱子,緩緩伸出手,似乎想觸踫什麼。
然而,就在他即將接觸到悟的瞬間,這只沒有眼楮的怪物卻以一種近乎預知般的直覺,急速向後退開。
“嗯……”
帶土收回手。雖然不知道神威的能力,卻也能憑借本能進行閃避麼?這樣的話,處理起來倒是有點麻煩了。
算了,他心念一轉。終究不是尾獸,並非計劃必需之物,不值得在此浪費時間。
失去了繼續呆下去的興趣,宇智波帶土的身影消失無蹤。
悟在空中盤旋了一周,失去了那奇特的目標,它將所有的注意力再次投向下方的鬼燈城。
——
木葉村,火影大樓。
趴在辦公桌上淺眠的修司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他有些茫然地抬起頭,發現另一張辦公桌上的綱手也正好被吵醒,正揉著惺忪的睡眼,一臉不爽表情。
千手公主說不讓走,就不讓走,他已經兩天沒有出過火影大樓了。
“綱手大人,有緊急情況。”門外傳來暗部壓抑著急促的聲音。
“啊?什麼緊急情況……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馬上來。”綱手用力揉了揉臉,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
修司見狀,無比自然地把頭一歪,繼續睡覺。
找綱手的,跟他有什麼關系。天塌下來也有高個子頂著……
“修司上忍,火影大人說,既然你也在的話,也請一同前去。”門外的暗部再次開口。
修司選擇裝死,一動不動。
“起來。”綱手推了他一把。
“綱手大人,請轉告三代目,我已經死了。”
“你自己去跟老頭子說。”
勉強睜開眼楮,修司長嘆一口氣。這忍界還是毀滅吧,受不了了,今年才十五,居然已經比前世更牛馬了。
稍微整理了一下,修司跟著綱手進了火影的辦公室。
此時辦公室里不只是猿飛日斬一人,還有志村團藏,以及許久未見的旗木卡卡西。
卡卡西看著修司這幅好像被掏干的樣子,不由嚇了一跳。
“你,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快死了。
“修司,你的臉色很不好。需要先去休息一下嗎?”猿飛日斬關切地問道。
“……”要的,我馬上可以走。
綱手沒等修司回答︰“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居然連卡卡西也在。”
三代火影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卡卡西︰“卡卡西,你來說吧。”
卡卡西跟著說道︰“我所帶領的暗部小隊,奉命在鬼燈城附近海域進行監視調查。大約五小時前,我們觀測到鬼燈城方向出現異常巨大的能量爆發。”
“隨後,白眼確認城中心出現一股極其強大的查克拉反應。”
“我們試圖靠近偵察,卻在海上發現三個草隱村的忍者,三人都受了不輕的傷,現在已經送往木葉醫院之中治療。”
團藏這才說道︰“我所派遣潛入鬼燈城的根部小隊,已經徹底失聯,結合目前的情報,恐怕草隱村已經成功打開極樂之箱。”
辦公室內的空氣,瞬間降至冰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