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而代之的,是如同獵人看到獵物踏入陷阱般的,冰冷與算計!
就是現在!
齊文昊那原本要摔倒的身體,猛地一矮!
一個不可思議的下蹲!
他不僅躲開了那致命的一刀,他的手,更是快如閃電般地,在地上狠狠一抓!
一把沙土!
他抓起了一把混雜著石子和塵土的沙土!
“去死吧!”
齊文昊發出一聲怒吼,手臂猛地一揚!
那把沙土,如同天女散花,又像是最惡毒的暗器,鋪天蓋地,劈頭蓋臉地,朝著近在咫尺的刺客面門,狠狠揚了過去!
這一下,太突然了!
太陰險了!
黑衣刺客做夢也想不到,一個文弱書生,會用出這種街頭混混打架才用的下三濫招數!
他猝不及防!
無數的沙粒,狠狠地打在他的臉上,鑽進他的眼楮里。
一股劇痛和灼熱感,瞬間從眼球傳來!
“啊!”
刺客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下意識地閉上了眼楮,身體本能地向後退去。
高手過招,勝負只在分秒之間!
這千載難逢的機會,齊文昊怎麼可能放過!
就在刺客閉眼後退的那一剎那。
齊文昊的身體,從地上猛地彈起!
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將所有的力量都灌注在了自己的右手上!
他的手掌並攏,化作一柄最原始,也最致命的手刀!
目標!
刺客的後頸!
“砰!”
一聲沉悶的擊打聲,在死寂的巷子里響起。
齊文昊的手刀,不偏不倚,精準無比地,狠狠劈在了刺客的後頸要害之上!
黑衣刺客的身體,猛地一僵。
他眼中的世界,瞬間陷入了一片黑暗。
他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慘叫,整個人便如同被抽掉了骨頭的麻袋,軟軟地,向前栽倒在地。
“噗通。”
巷子里,恢復了死寂。
“呼……呼……呼……”
齊文昊撐著膝蓋,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渾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剛才那短短一瞬間的交手,幾乎耗盡了他所有的心神和力氣。
劫後余生的虛脫感,讓他雙腿都在發軟。
但他沒有時間休息。
他強撐著站直身體,警惕地看了一眼巷子口,然後快步走到那個昏死過去的刺客身邊。
他蹲下身,毫不客氣地,在刺客懷里摸索起來。
很快。
一塊冰涼堅硬的令牌,被他搜了出來。
齊文昊將令牌拿到眼前。
昏暗的光線下,令牌上那個用篆體雕刻的字,清晰可見。
李。
齊文昊看著那個“李”字,眼神一點點變得冰冷。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弧度。
很好。
人證物證,都齊了。
齊文昊沒有殺他。
一個死去的刺客,價值遠不如一個活口。
齊文昊利落的解下刺客腰間的牛皮束帶,反剪了刺客的雙手,用腰帶捆的結結實實,連打了幾個死結。接著,他又從刺客身上撕下一塊布,粗暴的塞進了那人嘴里。
做完這一切,他才松了一口氣。
齊文昊看了一眼旁邊那個廢棄的柴房,沒有猶豫,一手抓住刺客的衣領,將這個剛才還氣勢洶洶的“影子”拖進了黑暗的柴房深處。
就在這時,巷子外傳來了張承業焦急的呼喊聲,還伴隨著雜亂的腳步聲。
“齊兄!齊兄!你沒事吧!”
幾道燈籠的光亮照了進來,張承業提著一根粗木棍,帶著兩個同樣手持棍棒的家丁沖了過來。他一看到齊文昊從巷子里走出來,先是放心了些,隨即又緊張的上下打量著。
當他看到齊文昊手臂上那道血痕時,臉色一下就變了。
“你受傷了!人呢?!”張承業的眼楮有些發紅,舉著棍子就要往巷子里沖。
“別急。”齊文昊攔住了他,聲音很平靜,“人已經解決了。”
解決了?
張承業愣了一下。
齊文昊沒有多解釋,只是朝柴房的方向偏了偏頭。
張承業提著燈籠,半信半疑的走了過去。當燈籠的光照亮柴房內的景象,張承業整個人都僵住了。
只見一個黑衣人被捆的像個粽子,嘴里塞著布,癱在地上,一動不動。
看那身打扮和氣息,是刺客!
張承業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背後冒起,他猛的回頭看著齊文昊,眼神里滿是後怕和難以置信。齊文昊,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竟然真的制服了一個專業的刺客?
“他……”張承業的聲音有些干澀。
齊文昊沒有回答,只是緩緩伸出手,掌心向上。一枚冰冷的令牌在燈籠的光下,反射著幽幽的光。
張承業湊過去,當他看清令牌上那個“李”字時,整個人都繃緊了。
他猛的抬起頭看向齊文昊。
齊文昊的臉上沒有一點劫後余生的慶幸,只有一片冰冷。他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像錘子一樣砸在張承業的心上。
“丞相,已經等不及了。”
張承業的腦子嗡的一下,所有的僥幸和幻想,在這一刻都被擊的粉碎。一股怒火瞬間沖了上來。
“他們竟然敢!”張承業氣的渾身發抖,他指著那個昏迷的刺客,聲音都變尖了,“他們竟然敢在天子腳下,行刺當朝會元!簡直是無法無天!”
他轉身就要往外走。
“我這就去報官!我要去敲登聞鼓!我要讓全天下的人都看看,當朝丞相究竟是什麼嘴臉!”
“站住。”齊文昊冷靜的聲音叫住了他。
張承業停下腳步,回頭不解的看著齊文昊。
“報官?”齊文昊的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然後呢?”
張承業愣住了。
齊文昊看著他,一字一句的分析道︰“我們把人交給京兆府,丞相府會承認嗎?他們只會說這是栽贓陷害。這個刺客是死士,就算受盡酷刑也一個字都不會招,最後只會在天牢里自盡,死無對證。至于這塊令牌?一塊小小的令牌能證明什麼?丞相府隨便找個理由就能推的一干二淨。到那個時候,我們不僅扳不倒他,反而會因為誣告朝廷一品大員,惹上一身腥。”
張承業臉上的怒火漸漸褪去,隨之而來的是一種無力感。
是啊,齊兄說的對。在絕對的權勢面前,所謂的證據,有時候是那麼的蒼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