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疑和猜測,像毒草一樣在村民心里長了出來。
雖然大部分人還是不願意相信,可謠言傳得太真了,連抓人的細節都說得清清楚楚,讓他們不得不懷疑。
一些原本最支持齊文昊的村民,現在也沉默了,他們看著祠堂里傳出的讀書聲,眼神變得很復雜。
村長齊大山急得滿嘴是泡,抓住人就解釋︰“胡說!都是胡說八道!文昊那孩子是什麼人,你們不清楚嗎?”
可他的聲音,很快就被更大的議論聲蓋過去了。
人心,一旦動搖了,再想扶正就難了。
齊家小院。
李雲婉坐在院子里,手里拿著一件要補的衣服,可那根針,卻一直沒有落下去。
她的臉白得像紙,嘴唇被自己咬得發白,身體在輕輕發抖。
“姐!外面那些人都是胡說!姐夫不是那樣的人!”李雲瑤的眼楮又紅又腫,明顯是剛哭過,她抓著姐姐的胳膊,氣得全身發抖,“我去跟他們說理去!我去撕爛他們的嘴!”
“回來。”
李雲婉的聲音有些沙啞,但很堅定。
她拉住沖動的妹妹,抬起頭,那雙通紅的眼楮里,沒有眼淚,只有一股異常的冷靜和信任。
“沒用的。你現在去,只會讓事情更亂。這是有人在背後下手。”
她比誰都清楚,自己的丈夫是什麼樣的人。
這些惡毒的謠言,是一場精心計劃的攻擊,目的就是毀掉齊文昊。
傍晚,齊文昊從溪邊回來了。
水渠已經完工,他今天去最後檢查了一遍,順便和高山村長商量了以後怎麼維護。
一路上,他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以前熱情跟他打招呼的村民,今天要麼遠遠的躲開,要麼就是用一種他看不懂的,混著同情、鄙視和好奇的眼神,在他背後指指點點。
一股無形的壓力,籠罩著整個村子。
齊文昊推開院門,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院子里,眼楮通紅的妻子,和旁邊一臉氣憤的李雲瑤。
他的心猛的一沉。
他什麼都沒問。
也不需要問。
看到妻子的眼神,他就什麼都明白了。
齊文昊沒有生氣,也沒有大吼大叫,臉上甚至沒有太多表情。只是那雙平時總是溫和的眼楮,在這一刻,變得異常冰冷,透著一股寒意。
趙員外、周明。
很好。
鄉試馬上要到了,他們終于忍不住,用上了這種最下流,也最致命的手段。
“既然他們想玩,”他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字字有力,“那就陪他們,好好玩一場。”
齊文昊的聲音很輕,卻讓李雲婉和李雲瑤慌亂的心安定了下來。
“我回來了。”
李雲婉抬起頭,淚水模糊了視線,她看著丈夫深邃而平靜的眼楮,再也忍不住,眼淚掉了下來。
齊文昊沒有多說,只是伸出手,用手指輕輕擦掉她臉上的淚痕。他沒有問外面發生了什麼,也不需要問。從妻子和妹妹的反應,從回家路上那些躲閃和異樣的眼神,他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姐夫!他們……他們……”李雲瑤氣得話都說不完整,眼圈通紅,“我去撕爛他們的嘴!”
“回來。”齊文昊的聲音依舊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他拉住沖動的李雲瑤,目光掃過院里的人,緩緩開口︰“這件事,是沖著我來的。你們越是激動,越是去跟人爭辯,就越是中了對方的計。從現在起,誰問,就說不知道。誰罵,就當沒听見。關起門來,過我們自己的日子。”
他的目光落在李雲婉臉上,語氣放緩了一些︰“雲婉,信我嗎?”
李雲婉沒有絲毫猶豫,用力的點了點頭,將自己冰涼的手,放進丈夫溫暖干燥的手掌里。那股踏實的力量順著手心傳來,讓她紛亂的心,漸漸安定下來。
是啊,這是有人在背後算計,是布置好的陷阱。自己要是亂了,那才是真的輸了。
村里的風言風語,卻絲毫沒有因為齊家的沉默而停下。
王二像是終于等到了機會,整天在村里人多的地方晃悠,嘴里的話一句比一句難听。
“我就說嘛,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讀了幾天破書,就真當自己是聖人了?還不是管不住褲襠里那點事!”他對著一群閑漢,唾沫橫飛,“你們是沒瞧見,高家村那邊都傳瘋了!說那劉寡婦哭得死去活來,肚子里都不知道揣沒揣上種呢!”
他說的有鼻子有眼,引得周圍人一陣哄笑,話里話外都是對齊文昊的污蔑和對李雲婉的“同情”。
這些話,一刀刀割在牛家村那些真正感激齊文昊的人心上。
村長齊大山急得嘴上長了一圈大泡,在自家院子里轉了幾個圈,終于忍不住,一跺腳,朝著齊家小院沖了過去。
“文昊!文昊!這可怎麼辦啊!”齊大山一進院子,就看到齊文昊正坐在廊下,手里捧著一卷書,不急不緩的看著,仿佛外面的風言風語,都與他無關。
齊大山急得直拍大腿︰“你還有心思看書!外面都傳成什麼樣了!這事不能就這麼算了,得去報官!去縣衙,讓縣尊大人給你做主,把那些造謠的王八蛋都抓起來!”
齊文昊放下書卷,抬頭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坐下。
齊文昊給齊大山倒了一杯涼茶,這才不緊不慢的開口︰“大山叔,你先消消氣。這事,不能報官。”
“為什麼不能!”齊大山一口氣差點沒上來,“難道就任由他們這麼潑髒水?”
“報官,查什麼?”齊文昊平靜的反問,“捉奸要捉雙,拿賊要拿贓。他們說我跟劉寡婦有染,人證呢?物證呢?什麼都沒有。就憑幾句風言風語,官府怎麼查?就算縣尊大人信我,派人去查了,這一來一回,只會把事情鬧得更大,讓全縣的人都來看我的笑話。”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變得銳利起來︰“這背後的人,算計得很精。他們就是要讓我亂。”
齊大山愣住了︰“那他們要什麼?”
“鄉試就在眼前,”齊文昊一字一句的說道,“他們在這個時候動手,就是想讓我方寸大亂,疲于奔命的去跟人解釋,去跟人吵鬧,最後心力交瘁,沒心思準備考試。只要我今年的鄉試考不上,他們的目的就達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