嗆啷啷!
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在院內響起。
一眾捕快隨著林以專的厲喝,紛紛拔出腰刀。
雪亮的刀刃在日光下泛著寒意,將沈硯徹底包圍。
院內殺意彌漫,氣氛凝固如鐵。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刀下留人!”
“林捕頭,刀下留人啊!”
一道呼喊聲突然從院外傳來。
林以專下意識扭頭,就看到一個身穿破舊棉服的男子連滾帶爬地沖進院子。
沈硯也看了過去,只見那男子身後,還跟著一個村婦打扮的女人。
正是從縣城回來的李嬸。
男子跑進院內,連忙對著林捕頭躬身拜了拜。
“拜見林捕頭,小人是縣城山貨鋪子的伙計,前幾日縣尉大人駕臨,小人曾與您有過一面之緣。”
林以專眉頭微皺,稍一思索便認出了此人。
“原來是你。”他強壓著怒火,厲聲喝道︰“即便你與本捕頭相識,也無權阻撓官差辦案!速速滾開,今日我勢必要斬殺叛賊!”
伙計听到這話頓時急了,“殺不得!萬萬殺不得!”
他連忙上前,指著被刀兵圍殺的沈硯,聲音顫抖地不成樣子。
“林捕頭,這位沈小哥,就是縣尉大人重金尋找的獵豹手啊!”
什麼!
林以專雙眼暴瞪!
這一番話如同平地驚雷,狠狠在他耳邊炸響。
縣尉大人早就在城內張貼告示,並且派遣差役四處搜尋一名獵豹手,這並不是什麼秘密。
可誰能想到沈硯就是那獵豹手?
這讓他如何相信?
一旁的捕快們也傻眼了,明晃晃的刀刃僵在半空,一個個面面相覷。
沒人敢懷疑縣尉大人對這獵豹手的重視,若真是這潑皮,那今天的事恐怕就無法善終了。
林以專的表情凝固了片刻,一抹強烈的震驚與錯愕出現在他的臉上。
他猛地扭頭,手臂顫抖地指著沈硯,“這......這潑皮是獵豹手?放屁!不可能!”
他不信!
甚至感到頭皮發麻。
倘若這伙計所言非虛,等縣尉大人得知此事,他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伙計急得滿頭大汗,“捕頭大人,小人怎敢騙您?小人敢以項尚人頭擔保,絕不會錯。”
听到這話,沈硯此刻這才認出了眼前這伙計。
難怪剛才看到此人之後,他心中生出幾分似曾相識的感覺。
外面,李嬸也已經來到了院子門口。
只是婦道人家沒什麼見識,被一柄柄明晃晃的刀刃嚇得挪不動步子,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林以專此刻已經焦頭爛額,手指用力按壓著太陽穴,心情直接跌入谷底。
一個鄉野潑皮,竟然搖身一變成了威名赫赫的獵豹手?
他本能地不願相信。
一旁的捕快們也露出了猶豫之色,刀刃不自覺低垂了幾分。
他們的目光齊齊看向林以專,等待著捕頭的決斷。
原先一片凜冽的殺氣,轉眼就散去不少。
就在林以專難以決斷之時,先前那名年輕捕快悄然湊了上來。
“頭兒,沈硯畢竟是青石塘村人,我等與他不熟,但村里人肯定知道他的底細。”
“依我看,只需叫幾個村里人過來一問便知。”
听到年輕捕快的話,林以專眼眸一亮,頓時心生一計。
對,只要能證明沈硯不是獵豹手,一切就好說了。
至于叫誰來證明,林以專的心中也有了決斷。
他臉色一正,以命令的語氣說道︰“去,把里正李德友給我叫來。”
年輕捕快可不懂這些彎彎繞繞,還在為自己獻上良計而自喜。
听到這話,立刻領命飛奔出去。
林以專眼底的殺意一閃而過,他深吸口氣,對著一眾捕快命令道︰
“封鎖院子,沒我命令,任何人不準離開。”
趁著這個空檔,門口的李嬸也走進院子里。
當她看到自家男人頭破血流,兒子也是鼻青臉腫時,她一嗓子就哭了出來。
幸好李朔和李三江都是皮外傷,忙在一旁安慰起來。
伙計低著頭站在院中,心中的緊張已經消退了幾分,悄悄遞給沈硯一個得意的眼神。
也幸虧李嬸在買鞣料時多嘴提了一句家中的狐皮。
吳掌櫃是多年的生意人,不願放過這種上等皮貨,便派伙計跟過來看看成色。
若是皮子成色不錯的話,就提前收了,方便日後出手。
卻沒想到在這里遇到了沈硯。
沒過多久,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院子外傳來。
李德友信步走來,嘴角噙著笑意。
連他都沒想到,早上才將密信送出去,這才剛過正午官差就來了。
剛剛又從年輕捕頭口中得知,沈硯在李朔家中行凶傷人,被林捕頭抓了個正著。
好啊!
好一個行凶傷人!
正愁治不了這廝,沒成想一下就撞到刀刃上了。
得知此事的李德友意氣風發,仿佛一下子年輕了十幾歲,腳步都輕快了許多。
然而剛一踏進院子,就听到一聲帶著哭腔的慘嚎在他耳邊響起。
“爹——”
李德友扭頭一看,就見自家那小兒子被打斷手腳躺在地上。
渾身混著鮮血和泥污,活像一條死狗。
“勝兒!”
李德友只覺得眼前一黑,差點兒沒背過氣去。
行凶傷人?
感情這行凶對象是自己兒子!
一股怒火從心底猛地涌出,他恨不得立刻將沈硯生吞活剝。
但顧忌著林以專這位捕頭大人在場,他終究強忍著心中的怒意,臉色鐵青地來到林以專面前。
“小人李德友,見過捕頭大人!”李德友躬身行禮。
林以專嗯了一聲,指著沈硯開始發問。
“李德友,你既是里正,又與沈硯同村,我且問你......”
“這沈硯,到底是不是縣尉大人要找的那獵豹手?你給我從實招來!”
同樣的話,昨天他來到青石塘村就已經問過李德友。
此刻再問一遍,李德友的回答一如昨日,只是語氣中充滿了強烈的恨意。
“林捕頭明鑒,沈硯這廝終日游手好閑,不過村中一潑皮耳。”
“若是打野雞捉野兔,那倒是有幾分可信,若說他生擒花豹,絕對不可能。”
李德友說著,心中一陣冷笑。
這種機會,他怎麼可能幫沈硯說話?
即便沈硯真是那獵豹手,今日他也要顛倒黑白,讓這廝再無翻身的機會。
听了李德友的話,守在一旁的眾捕快悄然變了臉色。
林以專目光掃過眾人,臉上浮現出陰謀得逞的冷意。
他臉色一沉,一臉漠然地盯著院中的沈硯與伙計,語氣中溢出前所未有的殺意。
“好啊,你二人竟敢合起伙來戲弄本捕頭,這叛賊之嫌已然坐實。”
他手中長刀直指天際,雪亮刀刃迸發出的寒意令人毛骨悚然。
“眾兄弟听令,將這叛賊沈硯,以及那叛賊同黨,給本捕頭就地格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