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臉手持斷矛逼近,沈硯看著矛頭上粗糙的木茬子,不由冷笑。
    “就憑你這把破木棍?”
    與其說是斷矛,倒不如說是一根被硬生生掰斷的粗樹枝。
    斷面是雜亂的木茬子,邊緣處凹凸不平。
    這東西也能殺人?
    植物人啊?
    听到沈硯嘲諷他的武器,疤臉不禁有些惱怒。
    “殺你夠用了!”疤臉怒喝,手中木矛猛地刺來。
    沈硯看著那矛頭落下的軌跡,就像是看慢放鏡頭一樣。
    他站在原地,沒有絲毫要閃避的意思。
    疤臉眼神輕蔑,畢竟是個後生,沒經過什麼風浪。
    他這剛一發狠,就把對方嚇得不敢動了。
    待會兒只要將矛頭狠狠刺入對方脖頸,刺穿這人咽喉,這場戰斗就可以結束了。
    這下不僅有肉吃,還能白得一柄獵弓和一筐山貨,妥妥的三喜臨門。
    想到這里,疤臉的嘴角不由得翹了起來。
    就在這時,沈硯突然動了。
    一把就將粗糙的木矛握在手中,任由對方如何發力,都無法寸進分毫。
    疤臉心中大驚。
    “撒手!”
    沈硯又怎會乖乖撒手?
    五指攥著矛桿,猛地向身後一扯。
    嗤啦!
    粗糙的矛桿磨破皮肉,硬生生從疤臉手中被拽了出來。
    疤臉一聲痛叫,手掌皮開肉綻。
    自從體質強化後,沈硯還從沒與普通人較量過。
    但僅憑他能開三石弓這一點,就絕非普通勇武。
    一石一百二十斤,三石就是三百六十斤。
    前世霸王項羽力能扛鼎,大概也就是三百至四百斤這個水平。
    所以,以沈硯的體質,說是人力天花板也不為過。
    奪過木矛,沈硯立刻反擊。
    一腳蹬出,巨大的力道直接將疤臉凌空踹飛, 地一聲摔在五米開外的地上,口吐鮮血。
    沈硯沒有停手,攥緊矛桿,調轉矛頭。
    手臂向後拉伸,肌肉驟然緊繃,向前擲出。
    嗖!
    一陣破空聲。
    斷矛脫手而出,噗地一聲刺入疤臉胸口。
    不偏不倚,正中心髒。
    疤臉雙眼瞪得老大,連慘叫都來不及喊出,鮮血如泉水從口中溢出,徹底斷氣。
    旁邊的瘦黑男子身軀一顫,被沈硯的手段驚出一身冷汗。
    他強壓下心中的驚駭說道︰“你這後生,下手也未免太過狠毒了,我兄弟不過是想吃口兔肉而已,你竟然殺了他!”
    沈硯看向瘦黑男子,眼神冰冷,“你倒是會說話,我若是打不過他,現在死的就是我。”
    疤臉眼中的殺意早就呼之欲出了,只可惜他對上的是沈硯。
    這世道人命如草莽,區區一個流寇,死了也是活該。
    瘦黑男子咬牙,壓下心中怒意。
    “好,都說英雄出少年,今天算是領教了。”
    “等著!今日之仇,來日必定十倍奉還!”
    賊寇之間沖突,即便吃了敗仗也會撂幾句狠話。
    這是對抗屈辱的最後一道防線。
    然而沈硯並不這麼理解。
    千日做賊他听過,千日防賊是什麼道理?
    死仇已經結下了,這廝還想全身而退?
    “那你沒有來日了。”
    他的眼底殺氣四溢,一張獵弓瞬間就被拉成滿月。
    箭矢之上裹挾著濃郁至極的殺意,如同噬人猛獸死死盯著瘦黑男子。
    如果對方剛才轉身就逃,沈硯或許還不會趕盡殺絕。
    可現在嘛,此人不除,今後他勢必會寢食難安。
    瘦黑男子艱難地咽了咽口水,即便當初被捕快追殺,他也沒有感到如此絕望。
    這種直面死亡的威脅,令他感到如墜冰窟,一灘黃色水跡迅速順著褲腿流在地上。
    難道今天要死在這個獵戶手中嗎?
    忽然,山林之中,一道粗糲的嗓音時遠時近傳來。
    “哪里來的後生,好重的殺性,我給你一個機會,放了吳老黑,你殺疤臉的仇就一筆勾銷了。”
    沈硯沒有回應,而是看向了瘦黑男子,“說話的這人能做主不?”
    吳老黑連連點頭,眼底迸發出強烈的喜色。
    沈硯嘴角翹起,“你的命真好。”
    手指松開。
     !
    四十步內,百發百中。
    幾乎是弓弦震響的同時,箭矢穿透空氣,精準沒入了吳老黑的眉心。
    那 黑的身軀猛地一顫,如遭雷擊。
    緊接著,就像失去了全身力氣,重重地倒在地上。
    直至斷氣,吳老黑的臉上還帶著喜色。
    笑著死的,命真好。
    沈硯提著獵弓,往旁邊走了幾步,看向四周隔空喊話。
    “你的人被我殺了,剛才說的一筆勾銷還算數嗎?”
    “豎子找死!”
    粗糲的嗓音中滿是憤怒。
    沈硯順手從背後抽出箭矢,搭在弦上,“你要為他們報仇?”
    他的目光不斷掃視四面八方,嚴陣以待。
    然而等了半天,那藏在暗中的人始終沒有露頭。
    “也罷,我等本就是下山探路的,疤臉和老黑栽在你手里,算是他兩倒霉。”
    “至于報仇,嘿嘿,人都死了,報仇有個卵用?”
    “後生,咱們山高路遠,有緣再見。”
    “現在才想走?遲了!”
    沈硯早就通過沙盤發現了那人的藏身位置,只不過對方一直被樹枝遮擋,極難射殺。
    于是他將計就計,幾次走位之後將背部露給對方,這才讓那人放松警惕。
    只見沈硯猛地轉身,手中的獵弓瞬間拉成滿月。
    弓弦 響,箭矢破空。
    這一箭以極其刁鑽的角度,瞬間沒入了遠處一棵大樹之上。
    悶哼響起,一抹黑影從樹上掉下。
    來不及處理自身傷勢,男人連忙對著沈硯的方向擺手。
    “別別,別開弓,我就是一小蟊賊,殺了我對你也沒有好處。”
    “留我一命,我告訴你個絕密消息,如何?”
    “什麼消息?”
    沈硯不動聲色,剛拉滿的獵弓悄然松了幾分勁力。
    有門!
    男人臉色一喜,捂著中箭的臂膀坐起身子。
    “兄弟可听說過,前些時日官軍大捷,在平漳縣城外擊潰了一股義軍?”
    義軍,對大乾正統來說也就是逆賊。
    亂世當前,各地的府衙門口都貼有懸賞。
    提供逆賊蹤跡者,賞銀十兩。
    主動檢舉、指認逆賊頭目者,賞銀三十兩。
    帶領官軍搗毀逆賊營地者,賞銀百兩,免一年賦稅。
    沈硯臉色微變,這還是他第一次听到青石塘村以外的消息。
    于是面不改色問道︰“听說過,那又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