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你,你說什麼?春歡那個奸夫……”饒是沈含嬌再蠢,這時也反應過來,為何張青青非要處置春歡這個賤婢了!
春歡勾搭的不是旁人,而是她一向敬重的父親。
這若是傳了出去,沈家眾人都得被外人戳著脊梁骨罵。
“父親,你怎麼可以!春歡是我的貼身丫鬟,你把她收入房中也就罷了,還抬為貴妾?您這是把母親的臉面按在地上摩擦!”
沈含嬌看向沈正誠的眼里滿是不可置信。
“哼,這一切,都是你母親咎由自取,此事我意已決,沒有商量的余地。”沈正誠冷冷瞥了張青青一眼。
曾幾何時,他們亦是旁人口中的一對佳偶。
到底從什麼時候起,他們都變了?
青青還因為一點小事,就要將那些過往抖落出來,她難道不知道,現在自己在朝堂上是什麼處境嗎?
既然如此,就別怪他不顧多年情誼,將她困于後宅這方寸天地,規訓成一個合格的木偶了。
“父親!”
“夠了,你大婚將近,且好生準備,莫要再生出事端來,家里的事,你也別再管了。”
沈正誠說完,一揮袖子揚長而去。
沈含嬌回頭,只見張青青頹然地呆坐在原地,眼神空洞。
“娘……,女兒無能……,沒能改變父親的決定。”
“呵,”張青青聞言苦笑,“嬌嬌,因為我昨日企圖違抗你爹,他這是在警告我。”
“他想讓我認清自己的地位,讓我知道就算我手里握著他的把柄,我也走不出這四四方方的宅院。”
“就連我引以為傲的主母身份,手里這點可笑的權利,有亦或是無,都是他這個主君一句話的事……”
且,她唯一的女兒,還要仰仗沈正誠的鼻息,春歡被抬為貴妾,也不過是沈正誠警告她,不要輕舉妄動罷了。
“怎會如此,你和爹,不是青梅竹馬的情誼嗎?他怎麼能如此待你,做這等負心薄幸之人?”沈含嬌曾以為,沈正誠對張青青的愛,最是拿得出手。
她可以不信男人的鬼話,但對沈正誠,卻是發自內心的信任。
她從未想過,恩愛半生的爹娘,竟也會鬧到今天這一步。
“嬌嬌,他最是貪慕權勢,否則當年也不會娶了秦家娘子,委屈我給他做了多年外室。”說到這里,她淒然一笑︰
“就連你,都沒有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現在也不過是改了沈家姓的繼女罷了……”
說到這里,她嘴角的笑意越發苦澀。
“若是我有個家世好的娘家,也不至于連累我的嬌嬌……”
“家世好……”沈含嬌低聲喃喃,眼神逐漸清明起來︰“娘,不就是權勢地位嗎?現在,現成的機會可就擺在我們面前啊!”
“你想想,若不是沈清辭那個賤人,我們母女何至于落到如此境地?”
“可她倚仗的是什麼?是 王!是她即將擁有的 王妃的身份!若我將這一切搶過來,那我爹,還敢慢怠你嗎?”
“什麼?!”張青青的聲音陡然拔高,眼底盡是不可置信,“這……,這可怎麼使得? 王若發現端倪,我們犯下的可是欺君之罪!”
全家都要被砍腦袋的。
“娘,我和沈清辭那個賤人的婚禮本來就在同一天,上錯花轎本就是情理之中,待到黑燈瞎火,生米煮成熟飯,一切就成定局了。”
沈含嬌眼底滿是算計,“屆時,就算 王想休棄了我,相信鎮國寺那位也不會同意的。”
“畢竟,這次他們合伙坑的,是那位的佷孫女,打小養在身邊,怕是嫡親的孫女,在她面前分量都要少上幾分。”
“娘,富貴險中求,若我得了 王妃的身份,相信那位也樂見其成。”
張青青垂眸沉吟半晌,面上還是露出擔憂之色,“可是……”
“她的嫁衣是尚服局為她量身定制,又是皇家規格,我們哪可能弄到一樣的嫁衣,就算弄到了,你也沒法穿啊,那是僭越……”
“而且,女子出嫁,都需兄長送嫁,現在沈弘毅跟我們不再是一條心,我們要在這上面做手腳,他定會發現蹊蹺的。”
“母親!嫁衣可以偷過來,再說屆時蓋頭一蓋,誰還能發現啊?”沈含嬌撒嬌道。
張青青滿臉問號,疑惑道︰“什麼蓋頭?那是何物?”
“娘,你听錯了,我方才說的是女子出嫁都以團扇遮面,兄長定也不會仔細觀察,我們定能順利的。”
沈含嬌忙找補道,見張青青仍面露疑惑,她只好窩進其懷中撒嬌。
好險,差一點點,她就暴露了。
“是嗎?”張青青雖心生疑惑,但看著在懷里撒嬌的女兒,終究還是軟下心腸,“罷了,既然你已經下定決心,為娘幫你!”
“母親,我就知道,你最是疼我了,父親這麼對你,等我登上高位,我定會助你和離。”沈含嬌發自內心的,得意地笑了。
好似她已如願成了 王妃,去尋寧王妃報了那挑斷手筋之仇,又將沈清辭徹底碾入塵埃,隨意捏圓搓扁。
“好孩子,你有這個心,娘就滿足了,娘這輩子已經這樣了,娘只希望你能過得好。”張青青滿臉慈愛地撫著她的頭,像哄孩子般哄道。
……
京郊顧宅,半點看不出辦喜事的痕跡。
原來的威遠侯,現在只是個小小戶部員外郎的顧信,此刻正端坐高堂。
顧信原就看不上顧景山,覺得他小心思太多,隨了他那姨娘,難堪大任。
現在,沈含嬌出了那樣的事,顧景山卻還堅持要娶她,倒是讓顧父高看他一眼。
但,這並不代表他能接受一個不干不淨的女人進門做他兒子的正妻。
他顧家是落魄了,但還不至于落魄至此。
“知道為父叫你過來,為了何事嗎?”顧正信緩緩開口,目光凜凜地盯著他,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