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連心急著伸出了手,可霍長東已經把電話打完了。
“哥,這玉蓮好歹也是你女兒,你怎麼舍得把她送去下鄉?”
“她是我女兒,又不是你女兒,我讓她下鄉就下鄉,你怎麼倒還舍不得了?你心里不會在盤算什麼吧?”
霍長東心疑,重新審視起了霍連心。
“我能盤算什麼,行,行,你樂意送你就送,我不說啥,又不是我生的!”
霍連心嗤了一聲坐下來,從牙簽盒抽出一根牙簽無所謂地剔著牙。
半天沒見霍長東有動靜,扭頭一看,霍長東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她。
心里突了一下,霍連心不自在地問,“你看我干啥?”
霍長東坐到她的對面,突然來了一句,“你當初那個孩子是怎麼掉的?我記得爸跟你斷絕關系的時候你已經懷了三個月了。”
“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可我記得你說你是累掉的。”霍長東懷疑地盯著她。
霍連心面不改色,“對啊,累的摔了一跤,當時又沒人幫我,我一個人在衛生所待了好幾天。”
“如果你的孩子沒掉,現在長大了也跟玉蓮一般大小了吧?”
“那哪能呢,玉蓮比我那孩子應該還早兩個月,你們把玉蓮接回去的時候才多大?應該有兩三個月吧,我那孩子要是沒掉,差不多就是你們抱玉蓮那會出生。”
霍長東算算時間,倒也是。
“行了,你自己出去找地方住,這里你以後別來了,爸對你情至意盡,我們的緣分到此為止!”
霍長東客氣疏離地請她出去。
霍連心今天的目的達到,哼了一聲提著包出了門。
霍長東看時間還早,準備去學校,又怕楚喬星沒人管,上樓叮囑她可以去甦酥那邊坐坐。
楚喬星點頭答應。
霍長東去了學校想找份《人民日報》看看,結果門衛大爺說今天的報紙被人借走了,沒辦法霍長東又去報亭去買,賣報的說《人民日報》今天特別暢銷,已經全部賣完了。
霍長東又轉去幾個部門去借,大家也是一樣的答復,只好作罷。
霍連心三拐五拐地來到廣播台,秦玉蓮早已經等著她了。
“媽,怎麼樣?有沒有銷毀掉,我看到今天的報紙了,爸媽看見一定會懷疑的!”
秦玉蓮焦急地抓著霍連心把她帶到一處隱蔽的地方。
“報紙我已經銷毀了,肯定能撐過今天的,不過你也別怕,報紙上只詳細寫了急救的事,大不了就是確定了當年不是你救了霍北錚而已。
只要他們還不懷疑你是秦繼舟的女兒事情就還有轉機,媽只要讓人在他們看見報紙之前幫你清理掉秦歲歲那個人,拿捏住她的後媽繼姐讓她們不亂說話,你的身份就永遠不會戳破。”
秦玉蓮聞言難過許久,又稍稍安心。
難過的是她曾經說過的謊言終于要迎來了審判,安心的則是,幸好還有她的親生母親做她的後盾。
“就是霍長東那個老貨幫你在知青辦報了名有點棘手。”
“那怎麼辦啊媽,我不想下鄉,我吃不了苦的!”
秦玉蓮急得嗓音發顫。
“別怕乖女兒,這張紙你拿著,上面的號碼你要記牢,到時候你給自己謀些福利……”
秦玉蓮攥緊那張紙,仿佛手里的不是紙,而是自己的命。
霍連心走的時候沒有發現早已有人在暗中將兩人的對話听了進去。
石薇皺眉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听錯了,她記得秦玉蓮的媽不是那個文工團的團長嗎,她怎麼管這個一身流里流氣的女人叫媽?
還有誰是誰的女兒?怎麼那麼復雜?
唯一能夠確定的是秦玉蓮這個人有問題,跟她在一起的那個女人也有問題!
她一定要抓住這兩人的把柄。
霍北錚跟沈莫白一直跟隨秦歲歲的蹤跡密切監視和保護,他們之前已經找到秦歲歲跟她通了氣,監督跟蹤申請報告也已經經過上級批準,現在只要跟隨者秦歲歲,就能將想對她下手的團伙一網打盡。
直到秦歲歲下班回家後,輪班的同事替崗,兩人才回到公安局。
值班的同事一見到霍北錚笑著打趣他,“你還不回去看看你對象,都把電話打到局里來了。”
霍北錚勾了勾唇,想著要不今晚翻牆去看看呢。
“哦對了,電話里還有一個男人,听著跟你對象有說有笑的,還打趣說讓你趕緊回去。”
霍北錚擰眉,“我爸?”不可能呀,他那種人開明是開明,但打趣小輩他做不到的,他只會整天批評你,表揚你,跟你講道理,跟個哲學家一樣。
“我听著不像,是個年輕男人的聲音。”
霍北錚臉色沉下來了,是哪個混球背著他跟他對象有說有笑的?他把他嘴打爛!
再也顧不得風度,霍北錚匆匆從公安局出來趁著夜色趕回到大院,翻牆回了家。
家里人看來早就睡了,也沒多出什麼人,不過倒是有點不一樣的氣味,霍北錚輕步上樓來到楚喬星房間。
女孩已經睡了,被子一蹬,穿著睡衣,玲瓏曼妙的身軀在月光下一覽無余,看的他喉嚨一陣發緊。
躺在她身旁,一會摸摸她的臉,一會兒揪著她的頭發掃自己的臉,心也跟著癢癢的,勾的下腹躥上一股邪火,折磨的他痛癢難耐。
手忙腳亂地拿起薄被單給她蓋上,逃也似的趕緊下樓進入衛生間。
原本想要洗個澡就出門去的霍北錚沒忍住回房間抱著自己的被子睡了一會兒,他香香軟軟的媳婦蓋過他的被子,他今天出門說什麼也要把被子帶走。
這一睡就睡到大天亮,霍長東和君女士正巧下樓準備上班。
見霍北錚的房間虛掩著,君湘沫疑惑地推開,兩人四目相對。
霍北錚撐起胳膊,面無表情地起身,疊好被子直接越過她走了出去,全程沒有一句對話和眼神交流。
君湘沫伸手想要拉住兒子,霍北錚卻背對著站在她前面語氣冰冷,“我這就走,不礙您的眼,您也不必趕我!”
君女士的心瞬間像是被針密密麻麻扎了無數個小孔。
那天她說的是氣話,她哪里真舍得跟他斷絕關系,霍長東說的對,如果母子之間的信任是靠證據來讓對方信服,那28年如一日的母子情就成了一場笑話。
還沒等她開口,家里電話響了,等她再要叫住兒子的時候,兒子已經奪門而出了。
霍長東接的電話,是知青辦打來的,說是讓秦玉蓮今天就得去填寫一份表格。
當透明人的秦玉蓮下來時听到這話,臉色一白,身子晃了一晃,無助地看向君湘沫。
“媽媽,我能不能不去?”
“不行!我已經給你報名了,你不去也得去,如果你不去,那你就搬出去!”
霍長東難得強勢一回。
“長東,不是說讓我再考慮考慮的嗎?”
“你還可以考慮,但是知青辦不等人,你要的結果就是不想讓她去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覺得你可以好好勸勸玉蓮。”
霍長東搶先一步去推自行車。
君湘沫帶著秦玉蓮去追,沒想到還沒出大院,就有熟人叫住他們直道歉,“真是對不起了,當年的事的確是我們的錯,是我們沒搞清楚,那個星星啊是個好的!”
君湘沫听的糊里糊涂。
秦玉蓮卻是指尖發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