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劍派發生的意外,青雲宗六人完全沒有出面,馮逸一人便同師長們將事情解釋清楚,免去了六人許多麻煩。
何況本就不是他們的錯處,且意外發生時,雲既白帶領著師弟師妹們里里外外幫了許多忙,出人又出力,誰也說不出苛責之語,少不得還要感激一番。
唯一讓人焦躁的是,半個月過去了,步梨還沒有醒來的跡象。
裴行之進入她的靈台中查探過,那些黑色雜質沒有增多,但她就是沉睡著一直不醒。
他本來又想幫她修復的,但是想起步梨的警告,猶豫糾結許久,終究不敢違背她的話。
于是只能這麼不眠不休地守著她。
看著床上沉睡的人,裴行之恍然間好像回到了那半個月,晝夜不分,只為守著她,期盼著她醒來的那一刻。
但是沒有,那時的她緊閉雙眼,就像現在,給不了他任何回應。
裴行之越想越慌,越想越亂,那克制了許久的心魔隱隱有卷土重來的趨勢,不過被他強硬壓下去了。
煩躁的不止他,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
整個房間里,無一人能安然落座,無人能平靜呼吸。
那一個個不修邊幅、頭發亂如雞窩的樣子,和半月前有條不紊幫助清風劍派弟子們的樣子相去甚遠。
雲既白翻書翻得頭都大了,丹方精進了一次又一次,然而煉出來的藥喂下去卻好像一點效果都沒見到。
往日最沉穩的大師兄失去了從容,他坐在桌邊,指節無意識地叩擊著桌面,發出單調而擾人的聲音,目光落在手里的玉簡上,眼神卻毫無焦點,也不知道他到底看沒看進去。
另外幾人和他的情況大差不差,心情沉郁。
這沉重的氣氛,讓人大氣不敢喘。
在這死寂般的氛圍下,虞子嘉一拍桌子而起,“我受不了了!”
葉舞見他起身欲走,問︰“你上哪去?”
“出門找消息去。”虞子嘉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葉舞想了想,默默跟上。
站在窗邊的全棲遲看了看兩人,又看看雲既白,欲言又止。
雲既白頭也不抬,淡淡道︰“這里有我,你去吧。”
虞子嘉剛打開門,迎面撞上了馮逸。
往常清逸出塵的人此時面容疲憊,可見他忙著宗門內事務之事極少休息,看到他們似乎準備出門,詢問道︰“你們要去哪?”
虞子嘉三言兩語將事情說了說。
馮逸道︰“不用去了。”
進入房間內,馮逸看了看面前的幾人,也不拐彎抹角,直言道︰“你們是要找能穩固神魂的靈藥吧。”
“嗯。”雲既白點頭。
這段時間他們在蓬萊郡發布了許多靈藥消息,以及進入心血蒲生長地的群山地圖,他完全不意外馮逸會知道這件事。
馮逸取出一份古樸的地圖,聲音有些啞︰“我找我的師長們問了問,在南邊群山深處那里有一些珍貴的稀有靈藥,心血蒲、護心蘭什麼的,應該對她有所幫助。”
“不過雖然有大致的路線圖,你們進入也當小心,不止是小心里面的妖獸,還有無盡域的人。”
馮逸簡單將事情說了說。
蓬萊郡本就靠近無盡域,西南群山那處更是與之接壤,常年可見無盡域的人來往其中。
清風劍派此次出了大亂子,想必那邊的人已經得到了消息,指不定會搞出什麼動靜來。
其它宗門的人知曉這邊的事情之後,也商議著多派遣一些人過來,防患于未然。
馮逸道︰“我沒法陪你們一起去,你們自己小心。”
雲既白慎重道︰“我們會注意的。”
臨走時,馮逸忽然問︰“你們會贏的,對嗎?”
幾人腳步一頓,回道︰“當然。”
……
靈船再次啟動。
又是超長一段時間的趕路。
全棲遲調整完靈船行進方向,听到身後的腳步聲回頭,是虞子嘉。
她道︰“葉舞又去守著了?”
虞子嘉點頭,“嗯。”
全棲遲沉默片刻,“一個守床邊,一個守門外。”
“我們現在不也是在守著嗎?”虞子嘉微微一笑。
只是守的地方不一樣而已。
虞子嘉靠在欄桿上,望著腳下往後退去的山峰,忍不住感嘆︰“我感覺我們一直在路上。”
全棲遲涼涼道︰“不然怎麼叫修行呢?”
虞子嘉被這個解釋逗笑了。
過了一會。
“那個……”
全棲遲看向虞子嘉,“你先說。”
虞子嘉頓了頓,開口︰“師姐,其實我很想問你,現在對步梨的觀感如何?”
這段時間以來,他們雖然依舊默契,但是從前的那些事情偶爾便會浮現在心中,成了難言之語。
全棲遲對他這個問題並不意外,不過她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反問︰“那你現在對季千星的觀感如何?還當他是朋友嗎?”
虞子嘉對她的反問也沒多少意外,微微搖頭嘆氣︰“理智告訴我那和他無關,但是事實是,我無法心無芥蒂。”
盡管之前步梨已經同他解釋過了辛覺是被莫玨利用了,但是一切就擺在眼前,辛覺殺了聶淨慈,殺了他的師傅。
那時的場景每次回想起來都是一次難過。
季千星作為辛覺的徒弟,哪能完全無關呢。
全棲遲同樣嘆氣,低聲道︰“是啊,都是一場誤會,可是傷害卻是真的,哪能那麼輕易和好如初呢。”
她回頭望向後方的船艙,“不過我想她好是真的,我想他們一直好。”
“我想,我們一直好。”
虞子嘉被她這幾句話說得心酸澀不已,默默轉過了身。
全棲遲注意到,忍不住問︰“怎麼了?哭了?”
“風太大,眯眼楮了。”虞子嘉小聲說。
全棲遲沒有拆穿他的借口,張了張嘴,正想再說什麼時,後方突然傳來一聲爆炸,聲響震得靈船劇烈搖晃。
虞子嘉嚇了一大跳,“發生什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