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登報!必須登報!登報之後就能有輿論了!”徐織蕊激動地拍了下大腿。
“讓全國老百姓都給我們評評理!”沈望山也拄著拐杖連連點頭。
老兩口仿佛找到了絕地反擊的法寶,再也顧不上和陸月柔多說,當即就要趕回去聯系報社。
陸月柔看著他們兩個急匆匆遠去的背影,再扭頭望向謝家張燈結彩、熱鬧非凡的景象,眼中閃過一抹計謀得逞的笑意。
謝祁白,你竟然為了這事就跟我離婚!
等這事見了報,我看你們謝家的臉面往哪兒擱!看你還怎麼維護你那個好妹妹和好爸爸!
她深知在這個年代,輿論的力量有多可怕。
而謝徵是時常出現在報紙和新聞里的外交官,謝祁白也是宣傳部門的干部,名聲對他們而言至關重要。
想到這里,陸月柔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這都是他們逼她的。
她嫁給謝祁白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可是如今為了沈雲梔謝祁白就要跟她離婚,憑什麼?
謝祁白,你們就等著面對狂風暴雨吧!
想到這里,陸月柔轉身,悄然離去。
另一邊,謝家的認親宴圓滿結束後,賓客們陸續散去。
謝徵興致勃勃地親自帶著沈雲梔一家去看他送的那套四合院。
四合院坐落在一個清靜的胡同里,青磚灰瓦,朱漆大門,透著古樸典雅的氣息。
推開大門,映入眼簾的是寬敞的庭院,方磚墁地,角落里還種著些石榴樹和海棠,雖然冬日里枝葉凋零,但仍能想象春夏時的生機勃勃。
院子四面是抄手游廊連接著正房、東西廂房和倒座房,布局規整,私密性極好。
屋里的家具一應俱全,多是黃花梨、紫檀木的中式傳統家具,沉穩大氣,看得出都是用了心的好東西。
滿崽還是第一回見到這麼寬敞又新奇的院子,興奮得像只出了籠的小鳥,在各個房間和游廊之間跑來跑去。
摸摸這里,看看那里,嘴里不停地發出驚嘆︰“媽媽!這個院子好大呀!我們可以在這里踢毽子嗎?”
“爸爸!你看這個門上有小獅子!”
沈雲梔也由衷地喜歡這個地方。
她挽著顧承硯的手臂,慢慢走著,看著,眼里閃爍著明亮的光彩,已經開始規劃起來︰
“承硯,你看正房這兒采光多好,以後可以給爸媽偶爾來住。東廂房安靜,可以做書房,西廂房給滿崽……院子里夏天可以搭個葡萄架,秋天還能在這里賞月喝茶……”
顧承硯含笑听著妻子對未來的美好憧憬,點頭應和著,目光溫柔。
謝徵看著女兒和外孫對這院子的喜愛,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側過頭,對身旁一直安靜陪著的謝祁白低聲問道︰“祁白,看到我給雲梔這套院子,你心里……真的沒有任何想法?”
謝祁白神色坦然,語氣真誠無比︰“父親,我說過的,無論您給雲梔什麼,都是應該的。”
“雲梔流落在外吃了那麼多苦,如今能回來,我也只想好好彌補她,讓她開心。別說一套院子,就算您把家里所有一切都給她,我也絕無半句怨言,只會為她高興。”
這一次認親,謝祁白也給了沈雲梔禮物。
是他以前珍藏的一幅真跡,沈雲梔和這個畫師的畫風相似,他猜沈雲梔一定會喜歡。
都說君子論跡不論心,論心世上無完人。
可謝祁白在這一點上,的的確確沒有絲毫的嫉妒。
畢竟他這麼多年來佔的一直都是雲梔的位置,他如何會因為父親給雲梔一套房子就心生嫉妒呢?
謝徵看著他清澈坦蕩的眼神,心中倍感安慰。
他笑了笑,從大衣內袋里取出一個盒子,遞給謝祁白︰“拿著。”
謝祁白有些疑惑地接過,打開盒子一看,頓時震驚地睜大了眼楮。
盒子里靜靜躺著一支造型經典大氣的鋼筆。
筆身是沉穩的黑色,材質溫潤,整體線條流暢,透著一種歷經歲月的厚重感和不容忽視的份量。
“父親,這……這不是……”謝祁白下意識地就想推拒。
他認得這支筆!這是多年前父親一次重要外訪時,對方領導人贈送的國禮之一,意義非凡。
父親也一直很珍惜,幾乎從未見它離開過書房的那個錦盒。
他讀書的時候很想要這支筆,曾經向父親討要過,父親也只是讓他看了看,並未給他。
“父親,這太貴重了!”謝祁白下意識地就想推拒。
謝徵按住他的手,語氣不容拒絕,眼中卻帶著回憶和溫情︰“給你就拿著。還記得你小時候總眼巴巴地看著它。那時不給你,是覺得你還小,怕你不知輕重。如今你長大了,走上了這條路,這支筆正配你。”
他頓了頓,看著兒子,語氣深沉︰“你和雲梔,都是我的孩子。對雲梔,我是補償和疼愛。對你,同樣是父親的疼愛和期許。”
“這支筆見證過重要的時刻,我希望它以後也能陪伴你,寫下屬于你的、有分量、有深度的篇章。”
謝祁白看著父親眼中不容錯辨的關愛與信任,心中暖流涌動,不再推辭,鄭重地收下了這份厚禮︰“謝謝爸!我一定會珍惜它,不辜負您的期望!”
知子莫若父,謝徵知道,對于謝祁白來說,這支鋼筆比這套四合院還要珍貴。
當晚,沈雲梔一家便在謝家老宅住下了。
分別時,顧爺爺和顧奶奶看著看著站在謝家門口朝他們揮手的滿崽。
盡管心里舍不得,但兩位老人深明大義,知道謝家父女剛剛相認,正是需要時間親近團聚的時候,他們再怎麼疼愛滿崽,此刻也得讓孩子多陪陪他的親外公。
車子緩緩啟動,滿崽還在門口蹦跳著揮手︰“太爺爺太奶奶再見!”
直到車子拐過彎,再也看不見那個小小的身影,顧奶奶才收回目光。
忍不住念叨道︰“哎呦,這一下子少了滿崽,回去感覺屋里都要空蕩蕩、冷清清了,肯定不習慣。”
顧爺爺板著臉,故作嚴肅︰“哎呀,你看看你,真是的!人家老謝這麼多年才找回來的親閨女親外孫,多留他們住幾天親近親近不是應該的?咱們要大氣點!”
顧爺爺話說的大義凜然,但是眼眶卻有些紅。
手里還無意識地摩挲著滿崽落在他車上的一個小木雕玩具。
顧奶奶頓時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戳穿他︰“哼!你個老頭子還好意思說我?先把你自個兒眼角的貓尿擦干淨了再說吧!手里還攥著滿崽的玩具呢,裝什麼裝!”
顧爺爺沒想到一下子就被戳穿了,臉上閃過一抹尷尬。
開車的警衛員從後視鏡里看著這對斗嘴卻感情深厚的革命老夫妻,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