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很無語,但他這個蹭飯人眼還是緊跟在顧承硯的身後,進了廚房。
院子里,趙羽然正帶著滿崽和衛東一塊兒玩著游戲,銀鈴般的笑聲傳到了廚房里。
廚房里,陳松柏心不在焉地刮著魚鱗,眼楮卻總往院子里瞟。
就在陳松柏出神之際,顧承硯突然出聲︰“魚鱗都刮到肉上了。”
“啊?”陳松柏回過神,低頭一看,好好的魚被刮得坑坑窪窪。
有些尷尬地說道︰“好久沒處理魚了,不太順手了。”
這是不太順手的樣子?顧承硯無語,他要是再晚點提醒,這條魚就得報廢,今晚的紅燒魚就吃不成了。
顧承硯擦了擦手,意味深長地看向院子︰“你在看羽然吧?老陳,我看你這是想當我妹夫啊?”
到底是多年戰友了,陳松柏各方面的條件也不差。
人長得不錯,雖然比他差一點吧。
這個年紀當上副團長了,當然比他這個團長差一點。
最重要的是家里關系簡單,父母人都不錯,每回陳松柏回去探親都能帶一大堆特產回來。
有回陳松柏的父母還來部隊探望過陳松柏,當時顧承硯還跟陳松柏同宿舍,他見過陳家父母,都是很好相處的人。
這樣的人家,羽然要是真跟陳松柏處對象也不錯,至少知根知底。
顧承硯想著干脆挑明了算了,到時候他還能幫陳松柏一二。
誰知陳松柏心頭一跳,立馬說道︰“胡說什麼!誰想當你妹夫了!我可沒這麼想!”
顧承硯听到這話,手里的菜刀“啪”地剁在案板上,斜眼瞥了陳松柏一眼︰“行,這可是你說的。”
當他妹夫怎麼了?
以為是人人都能當的?他家羽然還配不上這小子了?
以為人人都能從“啞巴”變成“喇叭”嗎?
呸!
陳松柏張了張嘴,想要說點啥,但又算了。
兩人沒有注意到,趙羽然正好走到了廚房門口,恰好听到了這話。
院里的歡笑聲突然停了。
趙羽然撇了撇嘴,裝作沒听見似的繼續畫格子,但手里的樹枝明顯戳得用力了幾分。
趙羽然在心里狠狠記了陳松柏一筆。
嘁,她還看不上他呢!
飯菜做好了,陳松柏把飯菜端出來,招呼道︰“羽然同志,嫂子,滿崽,快來吃飯了。”
沈雲梔正在擺弄自己種的月季花,听到這話,拍了拍手說道︰“來了。”
滿崽也點了點頭︰“我來啦!”
倒是趙羽然,一聲沒吭,好似沒有听到陳松柏的話。
飯桌上,陳松柏夾了塊魚肉,筷子剛伸到碗邊。
“我也要這塊!”趙羽然飛快地把那塊魚夾走了。
陳松柏愣了愣,轉向旁邊的青菜。
“這菜我也愛吃!”趙羽然又搶先一步。
一頓飯下來,陳松柏的碗里空空如也,整個人都懵了。
他悄悄瞥向趙羽然,只見小姑娘正得意地扒拉著碗里的菜,見他看過來,還故意哼了一聲,繼續吃飯。
“那個……”陳松柏清了清嗓子,試探性地又伸向一盤炒雞蛋。
趙羽然眼疾手快,一筷子把整盤雞蛋都撥到自己碗里︰“我最愛吃雞蛋了!”
陳松柏的手僵在半空,訕訕地收了回來。
他低頭扒了口白飯,忍不住小聲嘀咕︰“這丫頭今天怎麼跟護食的小貓似的……”
“陳副團長怎麼光吃飯不吃菜啊?”趙羽然故作驚訝,把自己堆成小山的碗往前一推,“要不要分你點?”
陳松柏眼楮一亮,剛要點頭,就听她接著說︰“不過我都沾過口水了,你應該不介意吧?”
“咳咳咳!”陳松柏被飯粒嗆到,整張臉漲得通紅。
滿崽咬著筷子看熱鬧,兩只大眼楮滴溜溜地在兩人之間轉來轉去。
對著媽媽小聲問︰“媽媽,姑姑是在欺負陳叔叔嗎?”
怎麼一口菜都不讓陳叔叔吃呢?
沈雲梔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下午的時候陳松柏幫了她們的忙,趙羽然還夸陳松柏了。
按理來說兩人的關系應該越來越好才是,怎麼突然就杠上了?
不過對著滿崽,她搖了搖頭同樣小聲說道︰“這叫‘戰術壓制’,你爸說戰場上常用這招。”
“哦——”滿崽點了點頭,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
看來陳叔叔被他姑姑壓制住了。
姑姑加油啊!
一頓飯吃得雞飛狗跳,陳松柏一口菜都沒吃到,就喝了碗魚湯。
走的時候還偷偷朝顧承硯說道︰“老顧,你幫我問問你妹唄,她是不是對我有什麼意見了啊,菜都不讓我吃……”
顧承硯攤了攤手︰“你管她對你有沒有意見,反正你也不想當我妹夫。”
陳松柏︰“……”
陳松柏帶著滿腔的疑惑離開了顧家。
倒是沈雲梔沒忍住,去問趙羽然︰“羽然,你今天這是怎麼了?陳副團長惹你了?”
趙羽然張了張嘴,想要把自己听到陳松柏和她哥聊天的事情說出來。
但是轉念一想,說陳松柏看不上她太丟臉了,她還看不上陳松柏呢!
而且就因為這事她就針對陳松柏,好像也顯得自己太小,雖然她的確挺小氣的……
想了想,趙羽然還是說道︰“沒有呀嫂子,我在逗他玩呢。”
听到趙羽然這樣說,沈雲梔其實還是有些不太相信。
但也沒有繼續追問趙羽然。
晚上洗漱好,夫妻倆躺在床上的時候,沈雲梔跟顧承硯說起這事︰“這倆人怎麼了……”
“沒事,你不用管他們。”顧承硯伸手把玩著沈雲梔的發梢。
跟她說起了在廚房時他問陳松柏是不是想當他妹夫,陳松柏否認的事情。
“可是他自己說我胡說的,這樣豈不是更好?”
沈雲梔挑了挑眉,這麼好的機會,陳松柏卻說顧承硯是胡說?
可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明眼人誰看不出來陳松柏對趙羽然有意思啊?他竟然還嘴硬!
“該不會是羽然听到你們的對話了吧?”沈雲梔覺得很有這個可能。
顧承硯卻不以為意地說道︰“他嘴硬,到時候真當不成也是他活該。”
說完之後,顧承硯突然一個翻身將沈雲梔壓在身下,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她耳邊︰“別管他們了,媳婦兒,你管管我。”
沈雲梔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一怔,疑惑道︰“管你什麼?你這不是好好的嗎?”
“我不好。”顧承硯聲音暗啞,握住她的手往下一帶。
掌心觸到滾燙,沈雲梔頓時明白過來。
這個狗男人,又開始了……
要是以前她肯定會不好意思,但是這一回,她不但沒躲,反而順勢捏了一把,惹得顧承硯悶哼一聲。
顧承硯被她這一捏激得倒吸一口氣,肌肉瞬間繃緊。
沈雲梔見他這個反應,還以為自己弄疼他了,趕緊松開了,小聲道︰“是你自己讓我管你的。”
顧承硯俯身咬住她耳垂︰“繼續……”
最後沈雲梔累得說不出話,只能用眼神表達不滿。
顧承硯低笑一聲,一臉的食髓知味。
隔壁房間里,趙羽然平時這個點早就去夢周公了。
但是今天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躺在床上就是睡不著。
沒多會兒竟然听到了“吱吱呀呀”的怪聲,像是老鼠在啃木頭似的。
“這房子鬧耗子了?”趙羽然嘀咕著翻了個身,用被子蒙住頭。
第二天吃早飯時,趙趙羽然打了個哈欠,頂著一看就沒睡好的黑眼圈。
一臉嚴肅地說︰“哥,咱家得借只貓來了。昨晚上我听見耗子動靜了,可吵了。”
滿崽正往嘴里塞饅頭,聞言立刻舉手︰“姑姑你也听見啦?我之前也听到過!爸媽還說我听錯了呢!”
顧承硯一口粥差點嗆住,含糊地應道︰“嗯……知道了……”
沈雲梔在桌下狠狠踩了顧承硯一腳,面上卻保持著得體的微笑︰“可能是房梁老舊了,我回頭讓人來看看。”
吃過了早飯,沈雲梔要去上班了。
朝趙羽然問道︰“羽然,我現在要去上班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宣傳部逛逛?”
她怕趙羽然一個人在家里無聊,所以提議。
趙羽然又打了個哈欠,擺了擺手道︰“嫂子,我昨晚沒睡好,現在還犯困,想再睡會兒,晚點再去宣傳部找你。”
看她這個樣子,還真是困到了極點。
沈雲梔有些心虛了,又偷摸的瞪了顧承硯一眼。
都怪這個欲求不滿的狗男人!
顧承硯心里挺冤枉的,他們結束之後也才十一點左右,又沒有太晚。
哪怕趙羽然十二點鐘睡,也不至于這麼困,肯定是她自己有心事導致睡的太晚了,還往他頭上賴。
他冤啊!
他跟自個兒媳婦親熱一下怎麼了?他可是持證上崗!!!
遲早把趙羽然趕回京市去!
……
宣傳部里,沈雲梔神清氣爽的坐到了辦公桌前,開始準備下一期的報刊內容。
就在這時,趙小雨和另一個叫做譚巧的女同事正在低聲議論著什麼。
“鎭你看到了嗎?一樓大堂有一位長得好英俊的男同志,怎麼好像從來沒見過啊,這人是誰啊?難道是咱們宣傳部要來新同事了?”
趙小雨一想到以後可以跟這麼帥的男同事一起辦公,簡直興奮地不得了。
譚巧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認識。”
說完頓了頓,又道︰“不過我前兩天听到部長說接到了京市那邊打過來的電話,說是這兩天京市要派領導過來,該不會是京市派來的領導吧?”
說完又朝一樓看了一眼那個英俊的男同志。
看起來很年輕啊,肯定不超過三十歲。
這麼年輕就當上領導啦?
沈雲梔見兩個小姑娘議論,笑著走過去也參與進來,問道︰“你們在說什麼呢?”
“沈組長,你快過來看,咱們部里來了個男同志,長得特別好看。”
說著,趙小雨拉著沈雲梔的手,將她拉到了欄桿旁邊,指著一樓的那個男同志說道。
沈雲梔順著趙小雨指的方向望去,只見一樓大廳里站著一位身材挺拔的男同志。
他穿著一件熨燙得一絲不苟的深灰色中山裝,襯得肩寬腰窄。
金絲眼鏡架在高挺的鼻梁上,鏡片後是一雙微微上挑的鳳眼,正專注地端詳著牆上掛著的宣傳畫。
“這衣服好像王部長也有一件,穿在王部長身上像老干部,穿在他身上怎麼這麼……”趙小雨絞盡腦汁想形容詞。
“禁欲?”沈雲梔接了一嘴。
趙小雨听到之後眼楮一亮,連連點頭。
“對對對,就是禁欲!”
那男同志注意到書架上擺著一份“家屬院”報刊,順手拿起看了起來。
沒翻了幾頁,便忍不住笑了笑。
“天哪他笑了……”趙小雨激動地掐住譚巧的手臂。
譚巧疼得倒吸了一口氣︰“笑就笑,你掐我干嘛……”
沈雲梔看著兩個小姑娘激動的這個樣子,忍不住想笑。
她這個已婚人士顯得淡定多了,畢竟她都結了婚了,就算遇到再帥的人,也跟她沒關系了。
就在這時,莫向晚從外面跑了進來。
“謝師兄!真的是你!”她驚喜地喊出聲,聲音里帶著掩飾不住的雀躍。
這人是她在美院時的學長,她還跟著謝師兄做過一個項目呢。
今天後勤部來了一批物資,她在軍區門口搬物資的時候就注意到了謝師兄,趕緊就找了個借口跟過來了。
“謝師兄,你怎麼會來這里?”莫向晚跑到謝祁白面前,臉頰泛紅,“是……是來看我的嗎?”
說話的時候,她注意到了樓上正往這邊看的沈雲梔、趙小雨等人,還故意揚起下巴,投去一個得意的眼神。
哼,謝師兄在美院的時候,就有不少女同學追求了。
沈雲梔被王部長重用又怎麼樣?沒上過美院,學歷終究是短板,更不可能認識謝師兄這樣優秀的人!
謝祁白合上手中的報刊,金絲眼鏡後的目光平靜地掃過她︰“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