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懷舟見他態度這麼堅決,沒再說什麼,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沒過一會兒,內線電話響起,徐遠的聲音傳來,“總裁,許凌霜小姐來訪,現在方便見您嗎?”
陸遲揉了揉眉心,壓下心頭翻涌的煩躁,應道,“讓她進來。”
辦公室門再次被推開,許凌霜走了進來,她穿著一身明亮活潑的多巴胺色系套裝,鵝黃與亮藍的撞色大膽又時髦,像一道突然闖入灰暗調辦公室的彩虹,笑容燦爛地打招呼,“陸遲,好久不見啊!”
陸遲抬眸,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語氣平淡,“你怎麼回國了?不是一直說國外的月亮比較圓,空氣比較甜麼?”
兩人曾在國外留學時,同在一個華人圈子,許凌霜多才多藝,性格開朗外向,跟誰都玩得開。
他們真正熟絡起來是在一場地下賽車比賽,兩人都對極限速度有著狂熱愛好,許凌霜車技精湛,甚至不輸許多男性車手,算是難得的興趣相投。
“你就少打趣我了。”許凌霜自來熟地在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坐下,雙腿優雅交疊,笑意盈盈,“我剛回來就听到個驚天大新聞,你今天可是大手筆,雷厲風行地切斷了和姜氏的所有合作,現在圈內一片嘩然,那可是你老婆的娘家,這麼下得去手?”
陸遲低頭翻著文件,淡淡道,“昨天離了。”
“離了?”許凌霜臉上的笑容瞬間被驚訝取代,身體都不自覺坐直了些,“為什麼?”
陸遲腦海里響起姜棲說的話,道出三個字,“不合適。”
“三年了,現在才說不合適?”許凌霜挑眉,毫不客氣地戳穿,“陸遲,你這反射弧是不是太長了一點?”
陸遲抿緊唇,不再說話,明顯不願多談。
許凌霜了解他的脾氣,便識趣地不再追問,她的目光隨意掃過陸遲身後那排巨大的書架,忽然像是發現了什麼,眼楮一亮,“哎,你這還有我學姐岑寧早年著作的書啊,現在市面上都很少見了。”
她說著,很是自然地起身走過去,從書架上抽出那本書,隨意翻了翻。
就在翻動書頁的時候,一張夾在書頁里的紙輕飄飄地滑落出來,掉在地上。
許凌霜彎腰撿起來,展開一看,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紙上用簡練的線條畫著一只神態極其傲嬌的大公雞,下面還有一行潦草卻帶著勁道的字跡,寫著“鐵公雞”三個大字,
那公雞睥睨一切的神態,莫名透著一種熟悉的倨傲感。
她忍俊不禁,將畫紙放在陸遲面前,調侃道,“這誰畫的啊?這大公雞跟你還挺像的,尤其這眼神,那不可一世的勁兒,簡直和你一模一樣!”
陸遲的目光落到那張紙上,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他一眼就認出了那是姜棲的手筆。
怎麼哪哪都有她的影子。
一股無名火再次竄起。
陸遲一把抓起那張紙,直接揉成一團,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許凌霜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眨了眨眼,試探著問,“怎麼了這是?離個婚心情這麼不好?至于和一張畫置氣?晚上要不要出去喝一杯?”
陸遲一听到喝酒,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想起了訂婚宴那杯被下了藥的酒,以及後續一連串的糟心事,他想也沒想,就生硬地拒絕,“算了,沒空。”
許凌霜看著他比以往更加冷硬封閉的樣子,聳了聳肩,感慨道,“行吧,怎麼你離個婚,比之前還要冷漠不近人情了?看來這三年的婚姻生活,也沒能捂熱你這塊石頭啊。”
陸遲沒心情再廢話,下達逐客令,“敘完舊了?你該走了,我還有個會要開。”
許凌霜踫了一鼻子灰,也只好訕訕地拿起包,“好吧,就不打擾我們日理萬機的陸總了,我們下次再聚。”
說完,她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門輕輕合上,辦公室里重新陷入一片寂靜。
陸遲的目光卻不由自主地飄向了那個垃圾桶,他盯著看了幾秒,眉頭微蹙,最終還是站起身,走到垃圾桶邊,俯身將那個紙團撿了出來。
他緩緩將揉皺的紙團展開,撫平上面的褶皺,盯著那只傲嬌的大公雞,還有那三個刺眼的字,眸色深沉。
——
海城,遠郊一棟略顯冷清的臨湖別墅。
這里倒是環境清幽,綠樹環繞,湖面平靜,與京市的繁華截然不同。
宋秋音的腿傷已經好了大半,基本脫離了輪椅,正扶著客廳的落地窗框,小心翼翼地做著復健動作。
她對海城的生活很不習慣,但又害怕被江逸那個強勢的母親發現,只能像見不得光一樣躲在郊外的別墅。
就在這時,江逸風風火火地從外面走了進來,一進門就興沖沖地喊道,“秋音!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宋秋音停下動作,疑惑地看向他,“什麼好消息?讓你這麼高興?”
江逸幾步走到她面前,語氣激動,“遲哥和姜棲那個臭丫頭離婚了!”
宋秋音聞言,眼底閃過一絲驚訝,“真的?你確定?消息可靠嗎?”
陸遲前陣子還為了姜棲,這麼不留情面地將她趕到了海城。
沒想到這麼快他們就離婚了,看起來感情也不過如此。
“千真萬確。”江逸臉上全是幸災樂禍的笑容,“雲帆親口說的,昨天剛去辦的離婚手續,而且遲哥是動真格的,直接下令斬斷了陸氏和姜氏所有的合作,現在姜家都快亂成一鍋粥了,真是大快人心。”
他越說越興奮,仿佛已經看到了重回京市揚眉吐氣的曙光,“等過陣子,我舅舅出差去了,我們就回京市,到時候,沒了遲哥的庇護,看姜棲那個臭丫頭還怎麼囂張,我早就想狠狠收拾她了!”
宋秋音適時露出些許擔憂,柔聲道,“這樣不好吧?雖然他們離婚了,總歸有點情分在。”
“有什麼不好的!”江逸不以為然地打斷她,“要不是那個姜棲,我們倆會被流放到這鬼地方來嗎?這口氣你咽得下,我都咽不下,這個仇必須報!”
宋秋音沒再反駁,只是輕輕嘆了口氣,一副全憑江逸做主的模樣。
等江逸又念叨了好一會如何報復的計劃後,才心滿意足地離開。
別墅里重新恢復安靜,宋秋音一瘸一拐地走到沙發邊坐下,臉上柔弱的表情漸漸褪去,她拿起手機,給姜棲發去了問候消息。
【姜棲,听說你和阿遲離婚了?真是可惜呢,不過也好,勉強得來的東西,終究是長久不了,你還好嗎?】
姜棲收到這條消息的時候,正在天悅項目部開會,和同事們一塊討論設計方案,她瞥見屏幕上的名字和內容,嘴角勾起一抹淺笑,幾乎沒有猶豫,手指飛快地編輯文字回復了過去。
【我啊,好得很,能吃能睡,活蹦亂跳的,不像某個蚯蚓,估計還一瘸一拐的吧?該不會躲在哪個陰暗角落里做復健吧?真是心疼你呢,不過也好,海城那潮濕的地方,挺適合養蚯蚓的。】
姜棲等了好一會兒,一直沒收到宋秋音的回復。
估計是破防了。
很快,會議結束,其他人陸陸續續離開會議室。
姜棲拿著自己的東西正要走,經過周維謙身邊時,卻忽然被他叫住。
“姜設計師,請等一下,我有點事,想和你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