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棲只覺得這人最近真的裝模作樣到了極點,她總感覺他在耍自己,就因為耿耿于懷她“裝了三年”的事,現在非要扳回一城似的。
很快,訂婚儀式正式開始了,主持人熱情洋溢地開場,姜嶼川和方之璇在眾人的祝福聲中上台,交換了訂婚戒指,並發表了簡短卻真摯的愛情感言,場面溫馨動人。
姜棲看得有點認真,或許是被這儀式感觸動,又或許是在想別的。
陸遲視線落在她專注的側臉,忽然想到了他們之間,甚至沒有辦一個像樣的婚禮。
當時他心有怨氣,不肯辦,而姜棲執意要留下孩子,雙方僵持不下,等到孩子流產,兩人關系降至冰點,早已過了最初該辦婚禮的時機。
姜棲從未提過,他也沒提,于是就這樣不了了之。
他冷不丁問姜棲,“我們要不要補辦一個?”
姜棲的注意力從台上拉回,莫名其妙地看他,“補辦什麼?
“婚禮啊。”陸遲說道,目光看著她。
姜棲像是听到了什麼笑話,扯了扯嘴角,“可以啊,補辦個離婚的酒席,昭告天下,我看挺合適的。”
陸遲眉頭微蹙,沉聲道,“我還沒裝完這三年,現在昭告天下未免太早了。”
姜棲覺得完全溝通不來,索性不再理他,繼續看向台上。
儀式進行到敬酒環節,方之璇的父親在老家沒能趕來,她便向姜啟年和趙語蓮敬酒。
趙語蓮臉色很差,勉強擠出的笑容比哭還難看,不情不願地踫了杯,隨後眾人共同舉杯慶祝,氣氛看似熱烈。
菜很快上來了,姜棲沒吃晚飯就來了,索性拿起筷子,開始填飽肚子。
一旁的陸遲卻沒動筷,而是逮著那盤白灼蝦在那里慢條斯理地剝,他手指修長,動作甚至稱得上優雅,很快面前就堆了一小堆完整的蝦肉。
姜棲看著他那副跟蝦較勁的樣子,忍不住開口吐槽,“就算再愛吃,也不用剝這麼多吧?又沒人跟你搶。”
誰知道陸遲聞言,竟直接將面前那只小碟子推到了她面前,語氣平淡無奇,“給你的。”
姜棲驚訝地愣住了,看著眼前那堆剝得干干淨淨的蝦肉,一時沒反應過來。
以往都是她上趕著給他剝蝦,他跟個大爺似的心安理得,也不說一聲謝謝。
沒想到,自己還能有享受到他親手服務的這一天。
周圍有注意到這一幕的賓客,尤其是幾位女士,紛紛投來羨慕的目光,低聲議論著“陸總好體貼啊”、“真羨慕陸太太”之類的話。
姜棲瞥了一眼那疊蝦,故意挑剔道,“這樣吃蝦沒有靈魂,少了那股醬汁,味道差遠了。”
陸遲听後,卻神色自若地將自己面前那個盛著蝦殼的骨碟,往她那邊推了推,一本正經地說,“那你再拿起來嗦一下味。”
姜棲額角直跳,咬牙道,“你到底要裝到什麼時候?這樣很好玩?”
陸遲拿起餐巾擦了擦手,表情沒有什麼變化,仿佛沒听到她的質問。
這時,姜梨也湊了過來,一屁股坐在了陸遲旁邊的空位上,眼楮盯著那碟蝦,撒嬌似的說,“姐夫,你怎麼剝了這麼多呀,分我一點,這麼多,我姐一個人也吃不完。”
陸遲看都沒看她一眼,毫不留情地讓她走開,“想吃自己剝,沒長手?”
姜棲卻故意要和陸遲作對似的,直接將那碟蝦推到了姜梨面前,格外大方,“吃吧吃吧,多吃點,大饞丫頭,看把你饞的。”
陸遲看著那碟自己親手剝的蝦,轉眼就到了姜梨手里,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他也是听了賀雲帆的那些鬼話,試著改變,做一個體貼的丈夫,結果這女人居然毫不領情。
席間,敬酒環節到了高潮,姜嶼川和方之璇端著酒杯,在一眾親友的簇擁和嬉鬧聲中,熙熙攘攘地走了過來。
姜嶼川徑直走到陸遲面前,手里還特意拿著一瓶看起來就價值不菲的酒,他臉上掛著看似誠懇的笑,“妹夫,那天是我喝多了,才對你說了些逾矩的話,你別往心里去,來,我敬你一杯,我們忘掉之前的不愉快,以後還是一家人。”
說著,他熟練地將那琥珀色的液體倒滿了兩個酒杯。
陸遲抬眸看了他一眼,眼神冷淡,並不想理會這所謂的道歉,氣氛瞬間有點尷尬。
姜嶼川見狀,也不再堅持,轉而將視線投向姜棲,手里的酒杯也轉向她,“小棲,那你替陸遲喝了吧,上次是我說錯了話,惹到陸遲不高興,我心里一直過意不去,趁著今天這大喜的日子,我想把好好把話說開。”
姜棲听得雲里霧里,這兩人之前到底說什麼了。
因為是訂婚宴的主角敬酒,不少賓客的目光好奇地都投向了這邊,姜嶼川端著酒杯的手就這樣僵持在空中,姜棲正猶豫要不要接的時候。
一只骨節分明的手,已經從姜嶼川的手中奪過了那杯酒。
陸遲仰頭,將那杯酒一飲而盡,隨後將空杯放回桌上,對姜嶼川道,“酒我喝了,恭喜大舅哥終于不打光棍了,以後你還是多操心自己的事,少管別人的閑事。”
這時,不遠處有人喊姜嶼川過去給其他人敬酒,姜嶼川深深地看了陸遲一眼,也沒再多說,便和方之璇一起離開了。
姜棲剛要開口問陸遲,他和姜嶼川之間到底怎麼了。
一旁早就伺機而動的姜梨,突然端著一小碗湯朝陸遲湊了過來,臉上堆著甜笑,“姐夫,這個湯特別好喝,是酒店招牌呢,你嘗嘗看。”
陸遲皺著眉避開,語氣不耐,“不要,你給我拿遠點。”
可姜梨卻是充耳不聞,依舊往前遞,嘴里還說著“真的很好喝”,結果不小心手一抖。
碗里的湯汁瞬間潑灑出來,大半都澆在了陸遲深色的西裝褲上,留下明顯的水漬和油污。
陸遲倏地站起身,聲音壓著怒火,“你干什麼?腦子有病,听不懂人話?”
姜梨連連道歉,“對不起姐夫,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著這湯好喝,想讓你嘗嘗,沒想到手滑了,對不起!”
她急忙抽出紙巾想幫他擦,被陸遲嫌惡地避開。
“樓上有專門的房間,可以換衣服。”姜梨補充道。
陸遲臉色難看,沒再理會這人,轉身對姜棲說,“你跟我一起去。”
姜棲想也沒想就拒絕,覺得莫名其妙,“你換衣服我去干嘛?我又不能幫你換。”
陸遲卻一再堅持,“我上次都陪你換了。”
姜棲眼皮都未抬,“我又沒讓你陪。”
那次明明是他自己硬要留下的。
陸遲見她態度堅決,也不再強求,只是臉色更冷了幾分。
他陰沉地瞪了姜梨一眼,然後獨自離席。
姜棲繼續低頭吃飯,試圖忽略這個小插曲。
可沒過一會兒,姜梨也起身離開了。
她心里隱隱感覺怎麼有些不對勁。
于是姜棲也跟了出去,想看看是個什麼情況。
結果,剛走出宴會廳,來到相對安靜的走廊,一只手從身後忽然伸過來,用一塊帶著刺鼻氣味的手帕死死捂住了她的口鼻。
姜棲驚恐地瞪大眼楮,試圖掙扎,但那氣味極其霸道,不過幾秒,她的身體就軟了下去,徹底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