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老板眉頭微蹙,似乎在快速心算。
過了幾秒鐘後,神情認真的講道︰“嗯!從你走後,我看這勢頭好,咬著牙又追加了投資,新上了2條制皂生產線!現在3條生產線,每個月最多可以生產450萬500萬塊香皂!”
隨後,又講道︰“現在是9月底,減去國內的銷售份額...我盤過賬,倉庫里,差不多還存著700萬塊!”
“哦?700萬塊?”劉鎮庭眼中精光一閃。
這就意味著,最起碼已經賣出去了三百萬塊以上的香皂。
按照約定,自己抽取百分之六十的利潤,那自己還能拿到至少三百萬的大洋。
隨即露出滿意的笑容,再次點頭贊許︰“不錯,還是項老板有遠見,魄力十足!”
項老板笑著點了點頭,對劉鎮庭的夸贊很受用。
然後,就听劉鎮庭話鋒一轉,神情嚴肅的講道︰“我這次來,也帶來了三百萬塊香皂。加上你倉庫里的七百萬塊,正好湊齊一千萬塊!回頭你幫我約下這些洋行的負責人,我打算全賣給他們!”
其實,一千萬塊根本不多。
1929年的全歐洲,香皂的月銷量約1400萬2200萬塊。
即便是1929年的美國經濟危機蔓延至歐洲,導致消費萎縮,但香皂作為必需品受沖擊較小。
而當時的國內,總消耗量約為 4億塊,每個月算下來,也要消耗不少。
只不過,價格多為0.24銀元,比劉鎮庭銷售的香皂便宜了十倍。
但是,劉鎮庭的目標本來就是中高端以上的消費人群。
況且,他研制出的香皂,效果要比0.24銀元的香皂要好太多。
所以,根本不愁賣。
項老板一听,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明顯的錯愕和疑惑。
他身體下意識地前傾,追問道︰“哦?一千萬塊?全...全賣給洋人嗎?劉老板?”
他眉頭緊鎖,語氣帶著不解︰“咱們之前不是說好了,要一批一批賣,吊足他們的胃口嗎?怎麼現在...突然要全拋出去了?”
“這要是全部出現在歐洲市場,會不會打亂市場啊......”
劉鎮庭看著項老板臉上毫不掩飾的困惑和擔憂,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
他身體微微向項老板那邊傾了傾,湊近了些。
用只有兩人能听到的聲音,壓低嗓門,帶著一絲神秘的意味說道︰“不用擔心,項老板。饑餓營銷是好棋,但有時候,時機到了,就要下另一盤大棋。”
他頓了頓,眼中閃爍著精明的光芒,緩緩說道︰“我這次來...可不僅僅帶了香皂。”
項老板更加摸不著頭腦了,疑惑地眨著眼楮︰“啊?還...還帶了什麼?”
劉鎮庭臉上的神秘笑容加深了,他緩緩吐出幾個字︰“我還帶來了——二十萬瓶洗發水! ”
這句話,就如同投下了一顆重磅炸彈一樣,驚呆了項老板。
“洗發水?!”項老板猛地倒吸一口涼氣,眼楮瞬間瞪得溜圓。
臉上的錯愕、疑惑瞬間被巨大的驚喜和興奮所取代。
這玩意,他早就見過樣品,沒想到劉鎮庭竟然已經量產了!
他猛地一拍大腿,聲音因激動而有些變調︰“哦!洗發水要上市了!好!好啊!太好了! ”
他激動得身體都有些發抖,仿佛看到了金山銀山在眼前鋪開。
激動之余,興奮的抓起劉鎮庭的手,說︰“劉老板!你真是...真是神了!這新玩意兒一出來。這上海灘,不,這全世界的日化市場,怕是要變天了!”
他激動得語無倫次,臉上洋溢著對未來的無限憧憬和狂熱。
劉鎮庭抵達上海的當天,消息就傳到了各大洋行。
幾天前,上海外灘,三井物產株式會社上海支店,窗外是黃浦江上穿梭的汽輪和外灘萬國建築群的剪影。
支店長田中一郎,一個穿著筆挺西裝、戴著金絲眼鏡、眼神銳利如鷹的日本中年男人,正煩躁地踱步。
他面前的紅木辦公桌上,攤開著幾份電報和市場報告。
“八嘎!”田中猛地一拳砸在桌上,震得茶杯叮當作響。
“又是‘洛丹’!又是‘洛丹’!這該死的東方香皂!”
他拿起一份來自大阪總部的急電,上面用日文寫著︰“皇室急需‘洛丹’香皂,務必確保供應!價格可再提高!另,速查明配方來源,帝國需要此技術!”
田中煩躁地摘下眼鏡,用力揉著眉心。
自打“洛丹”香皂在歐洲爆火,價格炒到15塊大洋一塊還供不應求的消息傳回日本,整個日本上流社會都為之瘋狂。
那股獨特的中藥清香,被宣傳為能“提神醒腦、祛病延年”的東方秘寶,成了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然而,由于劉鎮庭的“只對內、限量供應”政策,日本洋行根本無法直接從項老板那里大批量采購。
他們只能通過極其隱秘的渠道,找那些在項老板那里能“擠”出一點貨的江浙、兩廣大商人當代理人。
這些代理人深知奇貨可居,層層加價,轉手到日本洋行手里時,價格早已從2塊大洋的價格,翻到了8塊!
即便如此,運回日本後,15塊大洋一塊的零售價依然擋不住瘋狂的需求。
現在,連天皇的御用供應商都來催貨,田中壓力山大。
“山田!”田中厲聲喊道。
一個穿著和服、留著小胡子、看起來精明干練的日本男人立刻推門進來,躬身道︰“田中君,有何吩咐?”
“項老板那邊,還是不肯松口?”田中冷冷地問。
“哈依!”山田挺直腰板,語氣帶著挫敗。
隨後,詳細的匯報道︰“我已經連續拜訪了項老板三次,軟磨硬泡,甚至暗示可以提供遠超市場價的利潤,以及未來在日本市場的獨家代理權...”
頓了頓,又繼續講道︰“但項老板每次都笑容滿面地拒絕,理由千篇一律︰‘他和劉老板已經簽訂了合同,洛丹香皂只供應國內市場,不能毀約’。他...他簡直像塊石頭!”山田的拳頭握緊,眼中閃過一絲不甘。
“合約 ?”田中嗤笑一聲,眼中滿是輕蔑和貪婪,“一個商人而已,跟我提合約?”
他走到窗邊,背對著山田,冷冷的說道︰“你安排的人怎麼樣了?到底什麼時候才可以偷到配方?”
山田面露難色,緊張的回答道︰“支店長,我們動用了所有關系網,可是...可是他們是流水線生產,每個人只負責一塊,我的人又是剛進入,根本沒有機會接觸配方。”
隨後,眼神閃過一抹陰狠,說︰“除非...除非您授權我...”
田中猛地轉身,眼神如刀的盯著山田,張口就訓斥道︰“八嘎!你以為這里東北?還是你以為這里朝鮮?這里是上海!是租界!”
說話之間,沖到了山田面前,怒斥道︰“你是想引起國際糾紛嗎?你想讓我自裁以謝天皇嗎?”
“斯米馬賽!我不是這個意思!田中君!”山田嚇得冷汗直流,連連鞠躬道歉。
等發泄完胸中的怒火後,田中瞪著死魚眼,繼續訓斥道︰“我告訴你山田!你不要跟那些軍部的馬鹿們學!他們都是一群瘋子!是一群沒有腦子的人!只會大吼大叫!”
頓了頓後,神情驕傲的昂著頭,眼神狂熱的低吼道︰“我們是大阪商人!我們只需要信奉一個原則!那就是,一切都是可以交易的!”
“哈依!我知道了,我一定記住您的話,田中君!”山田連忙應聲道。
田中這才收起了怒意,再次轉過身後,安排道︰“嗯,下去吧,回頭幫我約一下項老板,我要親自跟他談談。”
“哈依!”山田領命,低著頭連忙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