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華轉身,不欲與甦昀多言。每次見到他,總沒好事。韶華一臉疏離,抬腿就走。
可甦昀卻長腿一伸移步到韶華身前,將她攔了下來。
“嫂嫂別走嘛,可是因為那日宴席上的事怪罪弟弟了?是弟弟不好,唐突了嫂嫂。還請嫂嫂原諒。”
甦昀臉上掛著笑,眼神卻是很犀利的盯著韶華。
韶華被他過分炙熱探究的眼神看的不適,她口中敷衍的說著原諒,腳下卻是打算繞過甦昀快點離開。
“嫂嫂,之前一直匆匆忙忙的,也沒來的及與你細說。弟弟我不才,學過幾年醫術。
瞧著你之前的模樣,那頭痛倒不像是染了風寒所致……
我看上去那更像是頭部受過外傷,導致的後遺癥。不知我說的可對?”
甦昀並不打算放過韶華,韶華不知道他是否真的學過醫術,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能看出來她的情況。
她下意識的否認,只想草草的打發他。
可韶華越是心急躲開他,他越是變本加厲︰
“我還看嫂嫂目光清澈,該不會是失憶了吧?不然嫂嫂這樣的妙人,怎麼會甘心跟在那個病秧子的身邊呢?!”
“你!”
韶華听他說完,心驀地一緊。
她震驚的反應更是印證了甦昀的猜測,甦昀嘴角的笑意更深,臉上帶著一種知道了她秘密的得意,他逼近一步湊到韶華耳邊︰
“嫂嫂不必恐慌,弟弟可以幫你……”
“你亂講!”
韶華的話一點力度都沒有,她為了躲開他連連後退。
可就是這後退的幾步讓她腳下打滑,整個人伴隨著一聲驚呼向後仰去,撲通一聲掉進池子。
冰冷的池水淹沒著韶華的口鼻,她胡亂的掙扎,驚慌失措間,她覺得這種感覺是如此的熟悉。
“嫂嫂!”
甦昀沒想到這韶華看著膽子挺大,竟然這麼不禁嚇。
他看著韶華漸漸沒入水中,掙扎的力氣慢慢變小,猶豫片刻還是跳了下去,將韶華撈了上來。
爬上岸的兩人渾身濕透,狼狽不堪。
甦昀的手還在韶華的背上,安撫著因嗆水咳嗽不止的韶華。
一直站在假山後的雲舒,此刻用帕子掩著嘴。
在韶華發現她的一瞬間,她更是做戲做足帶著滿臉的震驚和不可置信飛快的跑開了。
韶華心中暗道不好,她一見雲舒這樣子就知道她去做什麼了。
她一把推開甦昀,想要起身先離開,然而她還沒站穩,就打了個趔趄再次坐在了地上。
剛剛在水里的她,受到的不僅僅是落水的驚嚇,還有關于之前的點點記憶。
此刻的她,手腳發軟整個人如同一攤爛泥。
來不及細想,甦二娘就像是一陣風似的沖了過來。她的身後跟著一群婆子們還有滿臉“焦急的”雲舒。
韶華暗道雲舒動作之快,剛想開口解釋就听甦二娘拔高了聲音,指著她開罵︰
“你們在做什麼!不要臉的賤人,光天化日之下,你竟然膽敢勾引我兒子!”
甦二娘看著韶華渾身濕透還發著抖,發髻散亂衣衫貼身,真真是不雅到了極點。
還有在韶華身旁的甦昀,那雙眼楮更是沒從韶華的身上離開,在甦二娘的眼里,就是一身狐媚味的韶華故意擺出這副可憐的樣子勾引她的兒子。
怒火中燒的她,不待任何人反應,趁著韶華還有些虛弱的間隔,沖上前去揚起手便是一巴掌。
響亮的耳光狠狠的打在了韶華的臉上,韶華給她打的偏過了頭,臉上的火辣倒是打醒了她。
“母親!並非你想的那樣,是嫂嫂剛剛失足落水,我……”
甦昀連忙阻止,卻還是晚了一步。
甦二娘還在罵罵咧咧,韶華緩緩轉過頭,耳朵里還在嗡嗡作響,她听不清甦二娘那張嘴一開一合在說著什麼難听的話,本來還有些迷茫的、空洞的眼楮頓時變得冰冷,甚至還有著一股子狠勁。
韶華沒有辯解,她只是猛的站起身一把抓住剛剛打完她且還在叫罵的甦二娘。
她的步子雖然還有些搖搖晃晃,手上的力氣卻不容甦二娘掙脫。
她拖著甦二娘,毫不猶豫的將她按進了池塘。
甦二娘的頭被死死的按住,她雙手瘋狂的撲騰著,池塘里的水花高高濺起來,一時間竟然無人敢上前。
“救……救命!”
甦二娘呼喊著救命,甦昀離得近卻也才反應過來,他忙上前去拉韶華,卻被韶華一個反手推開了。
甦昀大驚失色,初見時他便懷疑韶華的身份。
他可不相信韶華是什麼隨隨便便就能買來的沖喜新娘,可他也只是將韶華當作大戶人家的小姐……
可沒想到,就剛剛韶華的一個動作就暴露出了,她並非他想象中的那般是個柔弱女子。
“你瘋了嗎?還不快放手!”
甦昀看著自己母親依然被按在水里,有了防備的甦昀再次伸手想要去拉開韶華,口中還喊著,試圖讓韶華清醒過來。
這會兒的韶華,眼神冷的嚇人。
她只是死死的按著甦二娘不讓她爬出池塘,對甦昀的話卻是充耳不聞。
場面再次變的混亂,甦昀喊雲舒還有些跟過來的婆子們幫忙拉開韶華,她們蜂擁而上,抓弄著拉扯著韶華,可她卻仍然不肯撒手。
“都住手。”
甦亦安被肖墨白扶著快步趕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子混亂的場面。
甦亦安來了,婆子們和雲舒都听話的松開了拉著韶華的手。
韶華也在剛剛的拉扯間沒了力氣,她坐在地上听到甦亦安的聲音,頓時放松了下來。
她朝著甦亦安笑了笑,即便是這樣子的狼狽不堪,那張臉依然楚楚動人的。
甦昀趁機將快要窒息的甦二娘從水里拉了上來,甦二娘趴在地上劇烈的咳嗽著、嘔吐著。
蒼白的臉,不知是被嚇得還是嗆水嗆的。
甦亦安快步的走到韶華身邊,他脫下自己的外袍緊緊裹住韶華顫抖的身體。
他將她護在懷中,心疼的看著她一側臉頰的紅腫。
韶華靠著甦亦安的肩膀,頭暈目眩。
剛剛的狠勁是她在用自己最後的力量維護著她的尊嚴,甦亦安一來不知怎麼竟讓她的鼻頭片刻發酸,無聲的落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