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昭盯著他幾秒，從中找到了幾分故人的樣子，“玉松？”
“是弟子。”他起身，行了一個抱拳禮。
玉松俗名柏少杰，與聞如依同歲，一個天資平平但無比上進的人，多次向晏昭拜師求入門。
晏昭收徒講究緣分，被他身上那股勁打動了，答應了他，但開出了三個條件，只要他做到，就將他納為徒弟。
可惜，等他完成那三個條件時，已經兌現不了了。
晏昭看了他一會，詢問道︰“給你的條件，完成的怎麼樣了？”
柏少杰一怔，過了好半晌，黎思澈推了他一把，“師父問你話呢，完成的怎麼樣了？”
他回過神，揖著拳頭，姿態端正，“第一件事，琉璃觀的琉璃劍法弟子已融會貫通，爛熟于心。”
“第二件事，師叔叫我一年間獨立捕獲三只高階厲鬼，弟子如期完成。”
“第三件事，弟子成功在兩年時間內通過玄查司的考核。”
黎思澈笑了笑，“這小子當年也是不怕死，捕了不止三只厲鬼，而是五只，其中兩只高階厲鬼。”
鬼的劃分復雜，通常按照死法和起怨念程度劃分。
實力由低到高劃分為生魂、游魂、野鬼、怨靈、厲鬼、猛鬼、鬼王等，各分低中高等級。
十四歲，能夠獨自處理五只厲鬼，晏昭有些徒弟還不能夠完成，更別說還有高階厲鬼。
他垂著頭，遮住眼里的期許，只听晏昭徐徐說道︰“我作出的承諾始終有效，只是你看我如今的模樣，歲數與你們大相徑庭，你若願意，此刻起便可喚我一聲師父，若不願意，承諾便作廢，我……”
他的話音未落，柏少杰便撲通一聲跪倒地上，“弟子玉松，見過師父。”
黎思澈嘴角掀起笑容，聞如依向上拭去眼淚後也轉身臉上牽起一抹笑。
晏昭從床上下來，抬著柏少杰的手將他扶起，“以後不必行這些虛禮。”
她轉身給柏少杰倒了一杯水，“沒有茶，就以水代茶，喝了這杯水，從今往後，你就是我晏昭第十六個弟子。”
柏少杰連聲回應，接過水一口飲下，這場承諾終于在七十二年後兌現成功。
黎思澈開懷笑出聲，“這下真是師兄弟了，叫聲師兄听听。”
柏少杰立馬板起臉，當作沒听見這話，話鋒一轉，“師父，您為何會暈倒？”
晏昭坐回病床上，掀開手看了看手腕，符印已經消失個干淨，“我睡了多久？”
黎思澈語氣平靜下來，“三天了。”
晏昭也沒想到自己能睡這麼久，她心有顧慮，“這三天，我身體有沒有查出什麼問題？”
黎思澈︰“除了車禍的創傷問題，並沒有其他問題。”
沒有其他問題？她到底怎麼出現到這女孩身上的？
晏昭再次思索，也沒有思索明白。
她看向聞如依，“謝家的事處理的如何了？”
聞如依優雅地走過來，坐回凳子上，“師父的話總歸不會是錯的，以後謝鐘氏與我再無瓜葛。”
晏昭听出了別的意思，“我的話？你是謝家的人，謝家的情況你最清楚才對，那謝鐘氏是個什麼意圖你應該看得更加明白，怎麼也一副識人不清的樣子？”
三人眼中都劃過不明的情緒。
晏昭見他們都露出這樣的表情，也知道必然是發生過什麼什麼不好的事，只是每當這個時候就沉默讓她難受不已，嘴巴是用來說話，不是為了襯托的臉更好看。
她聲音冷下來，語氣嚴厲，“說話，有什麼不能說的，不能說你大可以回答我這不能說。”
聞如依挪開視線，眼神灰寂，愧疚道︰“弟子已經七十二年沒有算過卦了。”
從算到師父身死，自己卻無能為力拯救，她就再也不算卦，也不想相信卦，如今給她算，也算不出來了。
晏昭驚詫，看著她許久，最後抿了抿唇，什麼都沒說。
“謝家的事，你有分寸就好，若可以，日後就搬過來和我一起住吧。”
聞如依淺笑，“好。”
她真的很想很想師父，想撲進她懷里，想讓她輕摸自己的腦袋，溫柔輕哄。
“我就不去了。”黎思澈開口。
晏昭也不強求，只說道︰“你若得空，多來聚聚就行。”
說完，她又重新說，“算了，我去看你，還有玉松。”
“師父前來，定要提前告知玉松。”
他拿出手機，“師父的手機或微信是多少？我們加個好友。”
晏昭從原身的記憶里知曉這是當代社交重要工具，功能強大。
不過原主的微信是多少她不知道，“不知道，幫我查一下吧。”
柏少杰有些遺憾地收回手機，黎思澈肘了一下他，“回頭師父的號碼下來了，我發你就是了，別擺出一副喪氣樣。”
柏少杰瞥了他一眼，淡漠道︰“你別忘了。”
黎思澈呵笑，這老頭，一遇上師父就是狗見了屎，誒，不對，不能這樣形容師父，成天板著個臉，只有對師父時才不一樣。
晏昭沒什麼事就去辦了出院，她與社會脫節，出院的流程自己跟著走了一圈。
剛出門口，就听到急促的呼喊聲，幾個護士推著搶救床急跑進來。
床上的人渾身是血，氧氣管緊緊貼在鼻下，胸口起伏微弱幾乎看不見。
黎思澈下意識地把晏昭往身後擋一擋，卻被晏昭撥開。
那人的身上纏了不少妖氣，明顯是被妖物所傷。
“他是被妖物所傷，看樣子，那妖在四級左右。”
尋常妖物按照實力被分為九個等級，一到三級稱為低級妖，四到六級稱為中級妖，七到九級是高級妖，為大妖，再往上是極妖，晏昭目前只遇上三只。
“只是，什麼妖，會是這麼這樣的傷口？”
那人渾身都是血，身上遍布血眼子，駭人的緊。
沒有鈍挫傷，全是皮肉傷，也是奇怪。
“玄查司這三天在處理什麼案子？”晏昭問。
黎思澈欲言又止，這兩天淵州出現了奇怪的命案，先前從未發生過。
多處居民報案，親友莫名死亡，而且死狀就和剛才那人一轍，身上都是窟窿眼子，血液幾乎被吮食干淨。
案子一開始由公安局經手，尸檢後交由玄查司主管。
只是，不管是公安局還是玄查司，對死者現場進行勘察，除了少許妖氣，沒有其余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