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楚昭翼的時候,沈長安又換了副面孔。
她余光瞥了眼身後緊跟的李嬤嬤,裝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
楚昭翼見到這副神色,不由得皺了皺眉。
他的身後,還站著內侍官,懷揣一道卷軸。
“宸王殿下大駕光臨,下官未曾遠迎,著實失禮。”
沈白驛听到消息,也匆忙趕回來了。
沈長安心底冷嗤︰回來得可真及時。
凡是有接觸高官權貴的機會,他都不會錯過。
楚昭翼撂下茶盞︰“本王冒昧,希望沒能打擾到沈大人。”
“宸王殿下言重,宸王殿下大駕光臨,蓬蓽生輝啊!”
沈長安險些一口吐出來。
前世怎麼就沒發現,沈白驛這麼惡心呢?
沈拒更甚,親自端了熱茶來獻殷勤。
楚昭翼凝視他許久,直到見他快端不住了,才接過來︰“沈司使若是把獻殷勤的心思用到正事上,怕是也不會出岔子了。”
能听到這句話,沈拒眼眸一僵。
沈拒在軍政院戶籍司做司正,年前因為失誤,險些丟了身份案卷,被皇帝斥責,從正五品的司正降到從五品司使,分管雜事。
沈白驛忙打圓場︰“拒兒年輕,難免有些事上做不到位,若是有可能,還請宸王殿下多指教。”
楚昭翼笑笑,沒再說什麼。
沈白驛試探著問︰“不知宸王殿下找小女是所為何事?”
楚昭翼似乎才回過神︰“本王路過,恰巧看到宮中傳旨的內侍官,便跟著一起進來了。”
沈長安暗道︰路過的還真巧,看上去,大抵是二人說好的一起來的吧?
听到這個,沈白驛卻是微微一愣。
傳旨?
難道是沈拒的事被發現了?
還是,長安出去亂說,導致麟州時疫的事引起聖上懷疑,下旨斥責。
沈白驛想了無數種可能。
然而下一刻,听到是賜婚聖旨時,除了沈長安,都微微一怔。
沈長歌甚至還以為,是太子請旨將她納入東宮為妃。
沈長安看穿了她的心思,無奈地搖了搖頭。
所有人都恭敬地候听聖旨。
楚昭翼看向身邊的內侍官。
內侍官緩緩展開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尚書郎沈白郎驛之女沈長安,舉止端莊,持躬淑慎,今特賜婚于宸王楚昭翼為側妃,另則良辰吉日行婚嫁之禮,欽此!”
聖旨簡單明了。
沈白驛似乎不敢相信。
宣旨的內侍官半晌听不到回應,有意提醒沈長安︰“沈姑娘?”
沈長安回過神,雙手接過聖旨︰“臣女沈長安領旨謝恩。”
接過旨後,內侍官先一步離開了。
楚昭翼看著沈白驛的反應,解釋道︰“東宮偶遇沈姑娘,本王一眼心悅,便向父皇請旨求娶,還望不算冒昧。”
听到這個,眾人更是震驚。
傳言宸王不近女色,甚至幾番以星相之說拒絕賜婚。
沈長歌這才明白,難怪宸王對宋之韻不冷不熱。
原來,是早看上了沈長安。
她暗自捏緊了拳頭,心底產生了一個想法。
沈長安全程看著沈長歌的表情變化。
沈白驛似乎才回過神︰“宸王殿下,小女粗鄙,怎會……”
“沈大人是覺得本王的眼光有問題,還是父皇下旨賜婚有問題?”
沒等沈白驛說完,楚昭翼便不悅地打斷。
沈白驛跪地︰“下官失言,王爺恕罪。”
沈長安莞爾。
她樂于看戲。
將來,這樣的戲估計還有很多。
想入非非之時,一枚溫熱的玉佩就到了手里。
“見面禮。”楚昭翼淡淡地說道。
玉佩名為錦鯉戲珠,成色極好、用料講究,雕刻十分精致,一看便知是出自名匠之手。
沈長安細細地摸了許久。
“瞧你這樣子,怕是沒見過幾樣好東西。”
“宸王殿下所言甚是,昨兒皇上賞賜的珍寶,臣女回來後欣賞了許久。臣女只知這枚玉佩與眾不同,卻說不出具體,想來,妹妹見多識廣呢。”
沈長安裝作不經意樣子說出這番話,沈白驛听著卻是臉色微變。
“多給自己添幾件像樣的衣裳,本王不希望將來的側妃一副寒酸樣,如果實在缺布少銀,或是被搶了東西,盡管同本王講,本王自會替你做主。”
沈長安回禮︰“有勞宸王費心了。”
說完,又環視四周。
她只覺得,在場之人的臉五顏六色的,甚是好看。
半個時辰之後,沈長安送楚昭翼離開。
“方才,多謝王爺。”
“哦?謝什麼?”
“王爺給足了臣女面子。”
楚昭翼冷哼︰“看得出來,你在沈家過得並不自在,麟州時疫這麼大的功你都能拱手相讓,更是可見你性子軟糯。”
“從前臣女渴望親情,一心討好,這才養成了慫包性子。然而,吃人血肉的豺狼,又怎會有人的感情,從前是臣女太傻。”
沈長安說著,眼眸泛紅︰“從今往後,不會了。”
楚昭翼淡淡地看著︰“但願你能說到做到,本王身邊,從無軟弱之人。”
二人一路走出大門,楚昭翼臨上馬車時,又回頭看了她一眼。
“明日給太子診病後,本王派人接你去神藥堂。”
沈長安不解︰“何事?”
楚昭翼眸光透出一絲危險的神色︰“我們才算達成協議,沈小姐不會這麼快就要食言吧?”
沈長安回禮︰“王爺慢走,明天見。”
目送楚昭翼的馬車離開,沈長安轉身回去。
“難怪你膽敢這麼折騰,原來是勾搭上了宸王。”
才進了前院廳堂,就听到沈白驛的呵斥聲。
沈長安似笑非笑︰“听父親這意思,是說宸王殿下原本也是好色之徒?”
沈白驛一巴掌要揮過來,沈長安閃身躲開,讓對方撲了空。
“姐姐就別置氣了,其實,爹爹也是怕你吃虧。”
沈長安默默地看著沈長歌繼續演小白花。
“如果姐姐想要什麼盡管開口,家里都會給,著實不必攀上宸王。”
沈長安抓到了話里的重點︰“我想要什麼,家里都會給?妹妹也是如此嗎?”
沈長歌點頭︰“只要姐姐開口,我什麼都會給你,妹妹吃些虧無所謂,只要姐姐高興。”
“好!”沈長安走近幾步,貼著她的耳朵說,“那就先把救治麟州時疫的功勞還給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