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眾人嘩然議論之際,突然——
“嗡——!”
一聲浩大無邊的嗡鳴毫無征兆地響起,那聲音仿佛來自九天之上,又似從九幽之下傳來。
整座酒館乃至方圓百里都在這聲嗡鳴中微微震顫,桌上的酒水泛起漣漪,梁柱簌簌落灰。、
眾人駭然抬頭,只見酒館外的天空不知何時已被一片璀璨金光籠罩。
原本晴朗的天穹上,一道橫貫東西、高達千丈的玉碑虛影緩緩凝聚。
那玉碑通體瑩白如雪,表面光滑如鏡,不見任何文字雕飾,卻散發著古老蒼茫的氣息,仿佛自開天闢地之初便已存在。
玉碑周圍,萬千金色梵文如游龍般環繞飛舞,陣陣梵唱響徹雲霄。
南荒大地上,無論城池村落、山川河流,所有生靈皆能看到這擎天立地的玉碑虛影。
“這、這是……”酒館內有人顫聲開口,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突然,無字玉碑上綻放出刺目金芒,三個巨大的金色古篆在碑面上緩緩浮現——
“召!召!召!”
每一個字都仿佛蘊含著無上佛力,筆劃間有金龍虛影盤旋,浩瀚威壓讓方圓千里的飛鳥驚惶墜地,走獸伏地哀鳴。
“大無相寺的無字玉碑投影!”一個見多識廣的老江湖失聲驚呼,手中酒碗“啪”地摔碎在地︰“這是大無相寺最高級別的召集令!傳說這玉碑投影能覆蓋整個南荒,凡大無相寺門下弟子,無論身在何處都能看見。”
酒館內頓時一片嘩然。有人踉蹌沖到窗邊,指著天空中那愈發凝實的玉碑虛影,聲音發顫︰“這無字玉碑投影已經有近千年沒有現世過了!上一次出現,還是在與大戍朝廷對戰的時候。”
有人失聲叫道︰“連幾千年未曾動用的最高召集令都出現了,大無相寺到底遭遇了什麼?”
就在這混亂之際,只听“錚”的一聲清鳴,了因和尚懷中突然飛出一物——那是一塊古樸的令牌,上面刻著“大無相”三字。
此刻令牌懸浮半空,劇烈震顫著,表面流轉著與天空玉碑同源的金色佛光。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了因身上。
了因緩緩起身,伸手摘下空中震顫不休的玉牌,眉頭緊鎖成一個川字。
“三字召喚……”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驚駭︰“有首座級別的人物隕落!還……不止一個!!!”
他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在寂靜的酒館中卻格外清晰。
眾人聞言,無不色變,一股寒意從脊背直沖頭頂。
“完了,南荒要出大事了!”
下一瞬,眾人眼前一花,那身影竟在原地漸漸淡去,如同水墨畫上被水暈開的墨跡。
幾個坐在鄰近的江湖客下意識揉了揉眼楮,再定楮看時,只見桌上那碗尚未飲盡的粗茶猶自冒著裊裊熱氣,碗中漣漪還在微微蕩漾。
了因的身形在官道上化作一道模糊的殘影,兩側的樹木與田野飛速倒退,幾乎連成一片流動的綠影。
偶爾有在田間耕作的老農直起腰,只覺得眼角似乎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揉了揉眼楮再看時,官道上空空如也,只當是自己眼花。
倒是一個牽著馬在路邊歇腳的江湖漢子恰巧瞥見,驚得手中的水囊都掉在了地上。
他瞪大了眼楮,死死盯著了因消失的方向——那干燥的黃土路面上,竟是連一個淺淺的腳印都沒留下!
“踏……踏雪無痕?!”這漢子倒吸一口涼氣,滿臉的難以置信。
他走南闖北多年,輕功高手見過不少,可能將輕功練到這般不著痕跡、疾如鬼魅的境界,簡直是聞所未聞!
了因對身後的驚呼充耳不聞,他的心神早已被沉重的思緒佔據。
身形每一次閃爍,都在數十丈外凝實,腳尖在塵埃或草尖上輕輕一點,便再次電射而出,衣衫鼓蕩,卻不帶起半點風聲。
“首座隕落……而且是不止一位……” 這個念頭在他心中反復回蕩,帶來陣陣寒意。
大無相寺傳承悠久,底蘊深不可測,每一位首座都可以說是江湖上的絕頂高手,隕落不止一位首座,這簡直是難以想象事情。
“但是。” 了因的眉頭鎖得更緊,眼神銳利如鷹,穿透前方不斷變換的景物︰“即便如此,似乎……也不足以讓寺內動用‘無字玉碑投影’。”
“除非……” 了因不由眯起眼楮︰“大無相寺被徹底惹怒了!寺內此舉,並非僅僅為了召集,更是為了震懾,為了向整個南荒宣告——大無相寺的雷霆之怒,已被點燃!”
想到這里,了因腳下的速度在不自覺間又提升了幾分,身影幾乎化作一道撕裂空氣的淡金色細線,朝著大無相寺的方向,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