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餐廳,周信安跟在裴清梔的屁股後面,兩人一前一後,誰也沒有說話。
走了幾步,裴清梔轉過身子,語調冷得不行,“你跟著我干什麼?”
“我哪有跟著你,踫巧我們走同一方向而已。”
裴清梔雙手抱胸站在原地,眉頭擰成了一個結,語氣里像裹著冰碴子︰“周信安你挺優秀的,公司里的小秘書不夠你開心,你又看上女大學生了?”
周信安有點懵,一時火氣沒壓下去,“梔梔,你為什麼老跟我過不去?別說我沒看上女大學生,就算我看上又怎麼了?你哥還娶了女大學生呢!”
裴清梔忽而輕嗤一聲,那笑意沒到眼底,唇角彎著卻帶著點無奈的譏誚,睫毛顫了顫,把剛要冒出來的火氣輕輕扇走了些。
“說實話,女大學生不適合你,要不考慮一下男大學生?”
說完,女人一個窈窕的轉身,直接走遠了。
周信安︰“……”
兩人站在街上對峙的一幕被坐在落地窗邊的俞棠盡收眼底,裴宴離忽然喊她,“裴太太在看什麼?”
“裴學長,你妹妹怎麼在路上和周主任吵架啊?”
裴宴離輕笑,“叫我什麼?”
俞棠一陣無語,“老公老公老公,行了吧?你這到底是什麼毛病啊?”
“喜歡听你叫老公的毛病。”
俞棠︰“……”
桌對面,江沐夏和俞梟早已目瞪口呆。
江沐夏一時忘記了自己的處境,使勁拍了拍俞梟的大腿低聲說,“哎喲我去,你姐馭夫有術啊!”
俞梟瞧著她,“你往哪兒摸呢,女色批。”
江沐夏︰??
這會兒,四個人的氣氛有點尷尬,一時間也找不到什麼話題,于是俞棠把菜單遞給裴宴離,“你看看想吃什麼,今天我藥理學考得特別好,我請你吃飯。”
裴宴離沒接過菜單,轉而說︰“只能吃飯嗎?想吃別的行不行?”
俞棠︰?
江沐夏狡黠地插嘴,“我知道了!裴學長是不是想吃人?!”
裴宴離淡淡地說︰“嗯,想吃俞梟。”
俞梟︰?
江沐夏,俞棠︰“…………”
一頓飯結束後,四個人道別。
臨走前,俞梟攔住了江沐夏,“我開車了,送你。”
一想到要和俞梟獨處,江沐夏的腦袋轟的一下就炸開了。
她就搞不懂了,她從小到大和俞梟都是很純粹的姐弟關系,怎麼自從和蕭煜分手以後,這一切都有點變味兒了。
于是江沐夏趕緊拒絕,“不用了,我自己打車回家。”
俞梟抄著兜也沒再堅持,“行。”
另一邊,俞棠走在裴宴離身後。
她伸長了脖子,一步三回頭,一直在觀察著江沐夏那邊的動靜。
忽然間,腳下踫到一個障礙物。
俞棠低頭一看,裴宴離正低著頭,蹲在她的腳邊。
女孩嚇了一大跳,“你干嘛啊?!”
裴宴離蹲著身子抬起頭,眼里漫開星星點點的光,“鞋帶散了,我幫你系鞋帶。”
俞棠差點兒跳起來,“我自己來,我又不是沒有手!”
話落,她剛邁出一步,腳下頓時一崴,身體猛地晃了晃,下意識伸手扶著裴宴離的肩膀才沒摔倒。
眉頭瞬間蹙起,倒抽一口冷氣的聲音輕得像羽毛落地,腳踝處傳來一陣尖銳的疼,讓她忍不住蜷了蜷腳趾。
裴宴離起身扶著她,“怎麼了?”
俞棠那白皙的臉頰泛上薄紅,不是害羞,而是疼得有點發懵,她低頭看著腳踝,輕輕動了動,又被那陣鑽心的疼逼得吸了吸鼻子,“好像扭到腳了。”
裴宴離︰“行,現在手倒是還在,腳沒了。”
俞棠瞪著他,“誰讓你突然給我系鞋帶的,你還嘲笑我……”
“還能走嗎?”
俞棠強撐著,“沒事兒,一只腳可以走。”
“我們醫院就在旁邊,帶你去看看。”
俞棠神色一緊,聲調也高了起來,“啊?去你們醫院?不行不行,大家都認識你吧?太高調了,我不要。”
裴宴離的神色不太好,“我是給裴太太丟臉了?”
此刻,俞棠滿腦子想著該怎麼拒絕,說話一時沒過腦子,“對啊,你年紀太大了。”
裴宴離︰“……”年紀太大?他只比她大了四歲而已,什麼玩意兒?
意識到自己在胡說八道,俞棠趕緊改口,“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當真了,我生氣了。”
俞棠心頭一梗,輕輕拽著裴宴離的袖子晃了晃,聲音軟得像浸了蜜,還帶著點討好的笑意往他身邊湊了湊,“我真的是隨口說的,我老公這麼帥,又年輕又帥,看著比俞梟還年輕。”
裴宴離︰“……”
見他沒反應,俞棠又微微嘟起嘴,尾音拖得長長的,帶著點委屈的鼻音,軟乎乎的讓人沒法拒絕,“你別生氣了,我真的腳疼,能快點帶我回家貼塊膏藥嘛?”
“好。”
話落,裴宴離托著俞棠的臀部,直接將人抱了起來,就像抱小孩那樣。
俞棠“啊”的一聲尖叫,雙手搭著男人的肩膀,在他懷里拼命掙扎,“你放我下來啊,要被人看到了!”
“別動,再動抱你去我們醫院急診室見見同事們。”
俞棠︰“……”
大約半個多小時後,俞棠被安安穩穩地放在了客廳的沙發上。
女孩原本縴細的腳踝已經悄悄腫了起來,像揣了個小小的面團,連帶著腳背都泛著不正常的紅暈。
俞棠本來就不吃痛,現在每動一下,那腫脹處的鈍痛就順著腿往上竄,讓她忍不住蹙緊眉頭,眼眶也疼得有點濕潤。
“怎麼辦啊,好疼,會不會以後都不能走路了……”
裴宴離替她檢查著腳踝,“有多疼?比和前男友分手時候還疼嗎?”
俞棠看著自己的腳,“前男友都是我甩他們的,不疼。”
裴宴離抬起漆黑如墨的眸子,“俞棠,你準備胡說八道到什麼時候?”
俞棠笑了起來,眼波流轉間勾魂攝魄,“你知道我胡說八道,那就隨我說唄,你就當听個笑話。”
“不許說,我听著不高興。”
俞棠一愣,“啊?”
“領證那天我就告訴過你,我佔有欲很強,說也不允許。”
裴宴離說話的時候下頜線繃得緊緊的,眼神此刻像淬了冰,一寸一寸地往女孩身上剜了過去。
大概是這幾天裴宴離實在是溫柔,俞棠都忘記了他還有這樣的一面。
她嚇得縮了縮脖子,連忙點頭,“知道了,我以後不說了。”
裴宴離起身,“你等等,我去拿藥酒和繃帶給你處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