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俞棠踩著拖鞋,坐在餐桌邊喝著南瓜粥,嘴里嘀嘀咕咕的似乎不是很滿意。
“這東西一點味道也沒有,為什麼不能讓我吃泡面啊?”
裴宴離看著她,手指一下一下地輕敲著桌面,“防腐劑太多,容易影響身體結構,死後火化也化不了。”
面對裴宴離的這張嘴,俞棠已經適應了不少,她彎了彎極其嫵媚的眉眼,“這樣啊,火化不了你就讓我躺你身邊唄,省得用福爾馬林了,我倆下輩子還在一起。”
裴宴離輕笑,“再重來一遍,我不會把你送到輔導員辦公室,直接丟去警察局。”
“……”
俞棠抿抿嘴,喝著南瓜粥沒再理他,裴宴離又開口︰“你剛才在房里吼什麼,我還以為我這兒成動物園了。”
之前在復習藥理學的時候,那些定理怎麼都記不住,氣得俞棠仰天長嘯,頭發也被抓成一團鳥窩。
沒想到都被裴宴離听到了。
她吸了吸鼻子,軟白的臉頰上浮現兩個小梨渦,故意氣呼呼地說︰“方便面吃多了,腦子里都是防腐劑,半點兒也學不進去。”
裴宴離抬起眼,直勾勾地看著她,那眼神無比攝人,“我給你做個開顱手術,把防腐劑掏出來?”
“神經,你是藥學博士,又不是腦外科醫生。”
裴宴離︰“你大腦構造奇特,腦外科醫生也沒法治。”
俞棠放下勺子,一拍桌子,“你把話說說清楚,我怎麼大腦構造奇特了?”
“沒心沒肺,心尖尖上的人都能忘,大腦功能可能不健全,”裴宴離說著站了起來,“吃完來我房里,我教你。”
俞棠一臉莫名其妙,“心尖尖上的人?誰啊?樓凌羽嗎?”
裴宴離︰“……”能把這女的丟到樓下花壇里埋了嗎?
……
不一會兒,俞棠拿著書本到了裴宴離那兒,男人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隨即扔了一件衛衣給她,“把衣服穿上,我不接受色誘。”
“原來你也有七情六欲啊,”俞棠穿著衣服,笑嘻嘻的一臉八卦,“所以裴爺爺說你從來沒有談過戀愛是不是假的?你是不是裝蒜沒有告訴他?”
“爸說你沒談過戀愛,是不是也是假的?”
俞棠拉了把椅子坐到裴宴離桌邊,開始胡說八道,“當然是假的,我談過的男朋友從天安門排到巴黎凱旋門。”
“那怎麼都分了?因為他們發現你腦子里都是防腐劑?”
“滾蛋!”
……
接下去的兩個小時,裴宴離一直在給俞棠補習,耐心地把復雜的公式拆解成女孩能听懂的邏輯。
俞棠盯著裴宴離的臉發愣,“裴學長,要不你戴個口罩給我講題吧,你這張臉帥得真讓人沒法學習。”
“要不你閉上眼楮,用耳朵听?”
俞棠試著閉了閉眼又睜開,搖搖頭說︰“不行,閉上眼楮也能看到你的臉。”
男人的眸色沉了沉,他伸出大手托著俞棠的後頸,往自己的方向輕輕一帶,“這麼喜歡我?”
俞棠實話實說︰“那倒沒有,我是帶著欣賞美好事物的心態,單純覺得你帥而已。”
裴宴離瞥了眼不遠處柔軟的大床,“再不認真听課,我們上床聊?”
俞棠向來是個只會紙上談兵的人,男人的這個提議把她嚇得不輕,她趕緊垂下頭,“不好意思裴學長,我這就認真學。”
裴宴離似乎沒打算放過這個話題,“裴太太,我們是夫妻,這是早晚的事。”
俞棠抬起頭,眨巴了下眼楮,眸色難得的澄澈乖軟。
兩人就這麼對視了幾秒,須臾,女孩開口,“你干嘛要說出來,別嚇人,我還想留點兒僥幸的幻想呢!”
“什麼僥幸的幻想?”
“比如……你是彎的,或者…你不行?”
裴宴離︰“……”把這女的丟花壇里埋了還不過癮,想再放一把火燒了她。
……
這一整晚俞棠幾乎都沒有睡,連高考前都沒有學得這麼認真過。
裴宴離的氣場實在是駭人,就跟個守門的二郎神似的,讓人半點都松懈不得。
到了接近早上六點的時候,俞棠終于把開學以來的藥理學知識全都搞得明明白白的。
她往椅背上靠了靠,腰肢軟軟地彎出個甜甜的弧度,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嘴角還帶著點沒睡醒的迷糊笑意。
“啊——我終于學會了!”
裴宴離說︰“裴太太,我花了一整晚的時間給你溫習,如果沒有考到九十分以上,你自己看著辦。”
俞棠站起身,一點兒也不怕他,“行啦知道啦,如果考不到九十分以上,我也沒臉回來了,我們直接去民政局排隊離婚吧。”
裴宴離沒理會這句玩笑話,在俞棠剛要踏出房門的時候,他忽然喊住了她,“裴太太。”
“嗯?”
裴宴離走過去,“等有空的時候,能不能跟我聊聊你媽媽車禍的事?”
話落,俞棠站在原地沒動。
睫毛輕輕顫了顫,像是有什麼情緒在眼底翻涌。方才還帶著笑意的嘴角慢慢抿緊,微微下撇的弧度里藏著點失落,可眼底又閃過一絲說不清的茫然,像霧蒙蒙的湖面。
愣神許久,女孩才呆呆地開口︰“你為什麼想知道我媽媽的車禍?”
裴宴離沒有說話,試探著環住她的後背,掌心貼著她的肩背慢慢收緊,將她穩穩攏進懷里。
男人的下巴抵在她的發頂,呼吸放得極輕,“如果讓你想起來會很難受,那我就不問了。”
俞棠從他的懷里抬起頭,“你為什麼想知道這些?”
裴宴離用指腹溫柔地蹭過她的發梢,帶著讓人安心的溫度。
“我想知道,我為什麼被甩了。”
話落,俞棠蹙著秀眉盯著他,跟看到個弱智似的,“什麼鬼?你這是一晚上沒睡覺產生幻覺了?我媽媽的車禍和你被甩有什麼關系?”
“你猜。”
“天啊,”俞棠眨了眨眼,“難道你是……肇事的卡車司機的親戚?”
裴宴離黑了臉︰“你是珊瑚蟲的親戚。”
“什麼意思啊?”
“沒有腦。”
“去你的!”
俞棠憤憤罵了一句,想甩手走人,卻被男人緊緊禁錮在懷里,半點兒也動彈不得。
“你干嘛啊,快點放開我,我要準備準備去學校了。”
“別動,我有點兒累,抱一會兒就放開你。”
男人的懷抱不松不緊,這完美的身高差剛好能讓她听見他沉穩的心跳,連帶著周身的氣息都變得柔軟,像裹著暖陽的棉花,把所有的不安都輕輕接住了。
這一刻,俞棠覺得胸腔里有一道難言的情緒在激蕩著,心髒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不是疼,而是奇怪的發悶。
忽然覺得……這個溫暖的懷抱怎麼有那麼一點點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