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藥理學上課前。
俞棠坐在中間倒數第二排的老位置上,正百無聊賴地翻著書本,江沐夏火急火燎地從後門沖了進來。
她一把捧起了俞棠的臉,“棠棠,你沒事吧?還好嗎?有沒有去醫院看看?”
俞棠沖著閨蜜巧笑嫣然,“沒事兒,幸好裴宴離及時回來給我打了腎上腺素,不然這會兒你得去花店買束花,給我上墳了。”
江沐夏放開了她,依然驚魂未定地說,“那我肯定不給你上墳,我挖了你的墳跟你躺一塊兒。”
“神經。”
兩人又說笑了幾句,江沐夏一臉認真地問︰“你確定是有人給你下開心果粉了?誰還知道你開心果過敏?這等于謀殺啊。”
“裴宴離說的,我看他昨晚在查監控呢,”俞棠若有所思,“至于找沒找到,他也沒告訴我。”
“哎喲我去,”江沐夏拍了拍胸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裴宴離這麼關心你,他一定是喜歡你!”
“拉倒吧,他自己都說了,如果我死了,他還得花錢給我買塊墓地。”
江沐夏︰“……”
兩人正聊天的時候,林嘯謙背著書包從後門走進來,坐到俞棠身邊。
“哎,宿舍區那麼熱鬧,你們倆怎麼這麼早就到教室來了?”
俞棠看著他,“宿舍區怎麼了?”
“啊?你們不知道?”林嘯謙忽而壓低聲音,神秘兮兮的,“剛才有警車開到宿舍區,把卓歡帶走了。”
話落,俞棠和江沐夏不由自主地對視了一眼,四目相對的剎那,呼吸都慢了半拍。
過了幾秒,江沐夏先開口問︰“卓歡干什麼了?她怎麼會被請去警局喝茶的?”
林嘯謙搖了搖頭,“不知道,不了解,我一直覺得她陰陽怪氣的,你們宿舍那孫曉柔和林晴,都在那里看熱鬧呢。”
江沐夏暗暗捅了捅俞棠,“棠棠,給你奶茶里放開心果粉的不會就是卓歡吧?她也太狠毒了!”
俞棠蹙著秀眉,“她為什麼要給我奶茶里放開心果粉?就因為我和林嘯謙關系好?有病吧?她是法盲?踩著法律的線瞎蹦 ?”
江沐夏咂巴著嘴,“不過,裴學長到底是明德的副總裁,做事效率就是高,怎麼動作這麼快!”
一旁,林嘯謙沒有听清兩人的對話,問了一句,“你們在說什麼?裴學長?裴學長怎麼了?”
兩個女孩異口同聲地否認道︰“沒什麼!”
大概是周五就要開學第一次隨堂測驗,這節藥理學的課講得特別難。
俞棠覺得自己就跟一只無頭蒼蠅似的,黑板上的受體、遞質、藥代動力學公式密密麻麻的。
王教授嘴里蹦出的“首過效應”,“半衰期”,“協同作用”像連珠炮,前一個概念還沒在腦子里扎根,下一個就帶著更復雜的機制壓過來。
筆記抄得手酸,前腳落完筆,後腳還是滿頭的問號。
下課後,林嘯謙直接跑到講台上去跟王教授答疑了,俞棠呆呆地坐在原位,感覺自己的腦袋都要炸了。
江沐夏拍了她一下,“你怎麼還不走啊?”
俞棠仰起小臉問︰“你都听懂了?”
“百分之七八十吧,回頭復習一下應該問題不大。”
俞棠對閨蜜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夏夏,要不考試的時候你給我念答案吧!”
江沐夏摸了摸她的腦袋,“我倒是願意給你念答案,但是王老頭這麼嚴格,考場三百六十度裝監控了,你確定不會被他發現嗎?”
俞棠撐著臉,怨聲載道,“完蛋了,我肯定掛了,我這節課就跟听天書似的。”
江沐夏賊兮兮地一笑,“你放著家里這麼大個藥學天才博士不用,你還指望我?”
俞棠︰“??”
“我覺得啊,你穿件性感點兒的衣服,沖裴學長撒個嬌,他保準能讓你考滿分!”
想到那畫面,俞棠就一陣無語︰“我覺得,我可能會被他罵到想上吊自盡……”
……
晚上,京豪匯。
俞棠已經坐在書桌前復習了整整兩個小時了。
剛記住環孢素的禁忌癥,轉頭就和他克莫司的不良反應混作一團,合上書想梳理邏輯,腦子里只剩一團被各種藥名和機制攪亂的漿糊。
大概裴宴離說的是對的,她真的是繡花枕頭一包草,半點兒都不是學習的料。
燒了這麼多腦細胞,俞棠都覺得餓了,她走出房間想下樓去廚房找點兒吃的,踫巧裴宴離從隔壁的主臥走出來。
俞棠象征性地問了一句,“你也去廚房找東西吃嗎,你要吃什麼,我給你送上來吧。”
她邊說著邊往樓梯下走。
女孩穿著一件黑色的真絲睡衣,背後是深V設計,一直延伸到她的腰間,凸顯出她優美的背部曲線和縴細的腰肢,那白皙光潔的美背在絲綢的映襯下更顯性感迷人。
裴宴離蹙著眉,“裴太太,你真以為我喜歡男人?”
俞棠不明白這個問題從何而來,她眨了眨眼,“什麼意思?”
“你為什麼在家要穿成這樣?”
“因為涼快。”
“……”
一時間,裴宴離竟然無言以對,為了不再看到那美背上漂亮的蝴蝶骨,他快步走過俞棠身邊。
俞棠跟了上去,“你別走這麼快啊,為什麼不敢看我?黃歷上寫了你的八字今天不適合看老婆嗎?”
裴宴離沒理她,繼續自顧自地往前走,俞棠赤著腳,啪嗒啪嗒地跟了上去。
“對了老公,今天我有個同學被警察抓了,她從大一開始就看我不太順眼,是她往我的奶茶里放的開心果粉嗎?”
裴宴離站定在側,瞧著她,“嗯。”
“哎喲我去,真的是她,這女人怎麼這麼蛇蠍心腸啊,我到底是犯了什麼天條惹到她了?”
“她跟警察說她不知道你的過敏反應會有這麼大。”
這話一出,成功引起了俞棠的好奇心,“啊?你怎麼知道?你去過警局了?警察怎麼說?她會被退學嗎?會坐牢嗎?”
裴宴離的臉上沒什麼表情,“總之你再也見不到她就是了。”
“哦。”
俞棠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也許卓歡做這件事的初衷只是想讓她不舒服,她也沒想到會讓俞棠到鬼門關走一遭。
可成年人的世界里,沒有輕飄飄的選擇,更沒有無條件的豁免,每一次決定,無論初衷是沖動還是深思熟慮,終究要由自己親手接過。
見俞棠沒再說話,裴宴離垂下眼睫,看著她那雙白皙的小腳,“怎麼不穿拖鞋?”
“太熱了,不想穿。”
“濕氣從腳底侵入人體,會順著經絡氣血運行影響全身,也就是說——”裴宴離拖著長長的尾調,“會讓你更笨。”
男人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著實把俞棠給氣到了,她怒嗔地瞪他,“我怎麼就笨了?雖說我是加了分才考上華清大的,可我這高考成績,就算不加分也能上人大或者外院呢,算你聰明死了了不起,至于這麼貶低我嗎?!”
裴宴離輕聲哂笑,他忽然俯身,手臂穩穩穿過俞棠的膝彎與腰背,稍一用力便將她打橫抱起。
俞棠嚇得一聲驚叫,“你干嘛?!放我下來!”
“回房穿上拖鞋再下樓吃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