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瘋狂逃竄的面包車開出去六七公里後,在沖進一條死胡同般的小巷後。
終于無路可逃,一個急剎停在了盡頭堆積的垃圾箱旁。
七八輛警車瞬間堵死了巷口,警察們持槍下車,如臨大敵般緩緩逼近。
“車里的人听著,你們已經被包圍了,立刻放下武器,雙手抱頭下車。”
擴音器里傳來嚴厲的警告。
然而,面包車毫無動靜。
陸沉心中那股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他打了個手勢,兩名特警隊員小心翼翼地上前,猛地拉開車門。
車內空空如也。
人呢?
跑了!
陸沉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至極,猛地一拳砸在面包車上。
“搜!給我把這條巷子翻過來也要把人找出來。”
警察們立刻分散開,對小巷及兩旁的建築進行地毯式搜索。
垃圾桶被推翻,雜物被搬開,每一扇門窗都被敲響詢問。
然而,一無所獲。
那兩個大活人,連同被綁架的孩子,就像憑空蒸發了一樣,消失在了這條封閉的小巷里。
“陸隊,查了周邊路口的民用監控,面包車進入巷子後,沒有任何人出來過。”
技術警員的匯報更是讓所有人的心沉入了谷底。
“不可能!”
陸沉雙目赤紅,這簡直是對他們警方最大的侮辱和挑釁。
兩個大活人怎麼可能在眾目睽睽之下消失?
“擴大搜索範圍,以面包車為中心,四公里內,所有店鋪、住戶、倉庫、任何可以藏人的地方,全部給我查一遍。
調集所有能調動的天網探頭,一幀一幀地給我看,他們一定還在附近。”
陸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連續下達命令,警力被迅速分散,大規模的排查展開。
附近的居民被驚動,紛紛探頭張望,議論紛紛。
誰也沒有注意到,在他們腳下,陰暗潮濕的下水道系統里,歹徒深一腳淺一腳地在一片污穢中艱難前行。
手電筒的光柱在布滿苔蘚和污漬的管壁上晃動,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腐臭氣味。
男人低聲咒罵著,這條秘密通道是他們早就準備好的撤退路線之一。
通往城市邊緣的一個廢棄排污口,那里有接應的車輛。
他對自己和同伙的金蟬脫殼之計頗為得意。
那些愚蠢的警察,現在肯定還在上面像無頭蒼蠅一樣亂找吧?
等他們發現上當,自己這方早就帶著這價值五百萬的“貨物”遠走高飛了。
五百萬……想到這個數字,男人就覺得腳下的污穢也沒那麼難以忍受了。
同樣的下水道,另一個男人調整了一下肩膀上麻袋的位置,加快了腳步。
……
巷子方圓四公里。
警燈依舊在無聲地閃爍。
大規模的地毯式搜索已經持續了近三個小時,結果卻令人無比沮喪。
那輛被遺棄的面包車像一座沉默的墓碑,嘲笑著所有人的努力。
沒有發現任何關于歹徒和唐糖的新線索。
“陸隊,西面排查完畢,沒有發現。”
“北面也沒有……”
“周邊所有商鋪和住戶都問遍了,沒人看到可疑人員離開。”
對講機里傳來的匯報一次次澆滅著人們心中的希望。
夜色越來越深,寒意也逐漸彌漫開來,滲入每個人的骨髓。
陸沉站在巷口,眉頭擰成了一個死結,指間夾著的煙快要燒到盡頭卻渾然不覺。
挫敗感和焦灼感像兩條毒蛇,啃噬著他的內心。
糖糖那麼小,甦醫生還生死未卜……時間每過去一秒,她們的危險就增加一分。
“拖車來了。”一名警員低聲提醒。
一輛交警的拖車駛入小巷,準備將那輛作為唯一物證的面包車拖回局里進行更細致的勘察。
就在拖車緩緩將面包車吊起,準備移走的瞬間,車底下的景象短暫地暴露在了警車的強光照射下。
陸沉的目光下意識地掃過,猛地定格在面包車剛剛停放位置的地面上。
水道井蓋!
井蓋的邊緣,似乎……比旁邊積著灰塵的地面要干淨一絲?
像是最近被人移動過?
一個大膽的念頭出現在腦海中,歹徒……會不會根本不是從地面離開的?
而是……從地下?!
他們利用面包車作為障眼法,吸引所有警力注意力,實則金蟬脫殼,通過下水道系統逃走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他們之前所有在地面上的搜索完全是南轅北轍。
浪費了最寶貴的黃金時間。
“等等!”陸沉猛地抬手,聲音嘶啞地喝止了拖車操作員。
他快步沖到那個井蓋旁,蹲下身,不顧地上的污漬,用手指仔細觸摸井蓋的邊緣。
果然!
有新鮮的金屬摩擦痕跡。
陸沉的心髒狂跳起來,可是……一股更深的無力感隨即涌上。
現在已經過去了三個小時,就算現在組織人手進入龐大復雜、如同迷宮般的城市下水道網絡追捕,也根本無從追起,無異于大海撈針。
對方恐怕早就從某個遙遠的出口逃離,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就在陸沉陷入巨大的懊惱和自責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陸沉!陸沉!”
甦暖暖跌跌撞撞地沖進了警戒線,她臉色蒼白如紙,一把抓住陸沉的胳膊,聲音因為恐懼而顫抖︰
“糖糖呢?找到糖糖沒有?糖糖去哪兒了?你告訴我,你答應過我會保護好她的。
你說那里很安全,為什麼還會有歹徒?他們怎麼敢直接上門搶孩子?你告訴我啊!!”
她情緒徹底失控,淚水洶涌而出,握緊的拳頭無力地捶打著陸沉的胸膛,發泄著內心的恐懼。
這幾天的相處,早已經把糖糖看作自己妹妹、女兒一般看待。
周圍的警員們都沉默地低下頭,不忍再看。
陸沉站在原地,任由她捶打,一言不發,臉上寫滿了痛苦和愧疚。
是的,他失職了。
他低估了對手的瘋狂和狡猾,讓那個孩子再一次陷入了絕境。
等甦暖暖的力氣耗盡,哭聲變成絕望的嗚咽,幾乎要癱軟下去時,陸沉才伸出手,用力地將她顫抖的身體擁入懷中。
“對不起甦醫生……是我的錯……”
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帶著沉重的自責,但隨即變得無比堅定,“但是,甦醫生,你別怕,先听我說!”
他扶住甦暖暖的肩膀,強迫她看著自己的眼楮,他的眼神里燃燒著不容置疑的火焰︰
“相信我,我一定會找到糖糖,我向你發誓,糖糖一定不會有事!”
甦暖暖淚眼朦朧地看著他,嘴唇顫抖著,似乎想說什麼,但又不知道說什麼。
其實她知道自己無理取鬧了,陸沉已經為糖糖考慮的夠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