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改革推進,成效初顯
蕭景珩剛勒住馬韁,那頭受驚的老牛已經被巡街的衙役按住腦袋,四蹄亂蹬了幾下,終于老實趴在地上。白菜蘿卜滾了一地,小販蹲著撿,嘴里還在罵︰“誰家牲口不拴繩啊?嚇死個人!”
他沒下馬,就坐在那兒看著,陽光照在肩頭,暖烘烘的。
身後傳來輕快的腳步聲,阿箬從巷口蹦出來,手里還攥著半塊糖糕,“哎喲我的爺,您可算消停會兒了!剛才那一出‘宣罪大會’我都看餓了——燕王都廢了,您還不許我啃口吃的?”
蕭景珩瞥她一眼,“你剛才是不是又順了人家攤子上的糖油餅?”
“哪能呢!”阿箬挺胸抬頭,“我這是拿銅板買的!童叟無欺,誠信經營!”
“那你嘴角這油花兒是打哪兒來的?”
“……風吹的。”
蕭景珩懶得拆穿她,翻身下馬,把韁繩甩給親衛,“走,進宮。”
阿箬小跑跟上,“真去啊?皇上剛把你叫進去,你就又要主動送上門?不怕被關禁閉?”
“現在不去,以後就得天天去。”他邊走邊說,“燕王倒了,朝里空出一大片坑,沒人填不行。總不能讓那些老油條繼續裝死吧?”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宮門,內侍迎上來通報,說是陛下正在偏殿批折子,讓他稍候。
蕭景珩也不急,站在石階上看了看天。晨霧散得差不多了,皇城屋脊連成一片金邊,像是剛出爐的燒餅皮,脆生生地亮著。
沒等多久,一道旨意下來︰準南陵世子暫領“吏治整肅與民生調度”事宜,三日內呈報施政綱要。
阿箬一听,眼楮瞪得像湯圓,“好家伙,這不是讓您當臨時宰相嗎?”
“別瞎叫。”蕭景珩冷笑,“這是讓我去捅馬蜂窩。”
但他轉身就召了戶部和工部幾個屬官過來,站宮門外當場開會。
“听著,”他開門見山,“我要各州縣糧儲、役夫調配清單,三天內交上來。不準推諉,不準糊弄,更不準拿‘層層上報’當擋箭牌。”
底下官員面面相覷,有人想開口解釋流程復雜,蕭景珩直接打斷︰“流程復雜?那就砍掉一半。從今天起,推行‘六日通稟制’——小事六天一報,大事當天直遞我案頭。誰敢壓件,我就讓他卷鋪蓋滾蛋。”
一群人低頭應是,心里嘀咕這世子怎麼突然不紈褲了?
等他們走得差不多了,阿箬湊過來問︰“真能行?這些老爺們可精著呢,表面答應,背地里照樣磨洋工。”
“我知道。”蕭景珩哼了一聲,“所以我不光要制度,還要人盯著。你敢拖,我就派人蹲你衙門口,看你什麼時候下班。”
阿箬樂了,“那我報名當監督員!每天拎個凳子坐戶部大堂,嗑瓜子喊號︰‘張主事,您的折子還沒交哦∼’”
“省省吧。”蕭景珩笑罵,“你去南市轉一圈,看看新政落地沒。”
阿箬一拍胸脯,“包在我身上!保證比狗鼻子還靈!”
她這一去就是大半天。
傍晚時分才晃回來,臉上紅撲撲的,眼里閃著光,進門就嚷︰“成了!真的成了!”
蕭景珩正伏案寫東西,頭都沒抬,“什麼成了?”
“全成了!”她一把推開窗,指著外頭坊巷,“你知道現在南市啥樣嗎?以前那個破粥棚,天天被人霸著收‘入場費’,賣倆饅頭都要孝敬管事一碗米湯。現在呢?官府接管了,每天辰時開鍋,老弱病殘優先,排隊都不用塞錢!”
蕭景珩筆尖頓了頓。
“還有稅吏!”阿箬越說越來勁,“以前那些人跟土匪似的,看見挑擔的就攔,三文錢硬要收五文。現在不行了,牆上貼了明碼標價,誰亂收,百姓直接去巡檢司告狀!剛才我親眼見一個稅差多要兩文,立馬被拉下去打板子!”
她喘了口氣,忽然壓低聲音︰“最神的是,有個老婆婆跟我說,這月米價穩得很,家里娃總算吃飽飯了。她還不知道是你搞的,問我‘是不是新*皇*帝登基了’?”
蕭景珩這才抬頭,嘴角微揚,“那你怎麼說的?”
“我說——”阿箬咧嘴一笑,“是咱們京城出了個‘蕭青天’,專治各種不服!”
蕭景珩失笑,搖頭,“一紙政令易出,萬民心安難求。這才幾天,頂多算開了個頭。”
“可老百姓已經信了!”阿箬認真起來,“我在巷子里听見有人說,‘世子爺斗贏了王爺,還能想著咱小民,不容易’。還有人在家里偷偷立了長生牌位,供著‘南陵蕭公’四個字呢!”
蕭景珩怔了一下,隨即苦笑,“這要是讓御史台知道了,非參我一本不可——‘妄受民祀,圖謀不軌’。”
“您管他呢!”阿箬一揮手,“清流愛彈劾就讓他們彈去唄,只要百姓吃得上飯,睡得安穩,誰在乎他們咬文嚼字?”
屋里安靜了一瞬。
蕭景珩慢慢站起身,走到窗前。遠處坊間炊煙裊裊,孩童追鬧,婦人喚歸,一派尋常煙火氣。
他望著那片升騰的暮色,聲音很輕,卻很穩︰“但這一步,我們走對了。”
阿箬站在他身後,沒再說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片刻後,她忽然想起什麼,從懷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條,“對了,這是我在南市一家茶館听見的,幾個腳夫在念順口溜,我趕緊記下來了。”
蕭景珩接過一看,上面歪歪扭扭寫著︰
“世子出手不一般,
貪官抖得像篩糠。
米價穩來稅也減,
百姓都說好江山!”
他看完,忍不住笑出聲,“這押韻都湊不齊,也能傳開?”
“接地氣嘛!”阿箬得意,“比那些文縐縐的奏章管用多了。”
蕭景珩把紙條折好塞進袖中,“行,回頭賞那幾個腳夫一頓酒肉。”
“要不要我也編一個?”阿箬摩拳擦掌,“就叫《蕭景珩ソ炫酷改革日記》?”
“打住。”蕭景珩翻白眼,“你要敢往街上貼這種名字,我就把你發配去掃茅房。”
“小氣!”阿箬撇嘴,“我還想加點rap呢——‘Yo Yo Yo,新政上線不�@攏 蚱憑曬娑 綺 沂鞘雷有:悅冒Ⅲ瑁 br />
蕭景珩扶額,“你再說一句,我現在就讓你去掃。”
阿箬吐了吐舌頭,正要躲開,忽听外頭腳步聲響,親衛捧著一堆文書進來。
“大人,這是今日各部回稟的初步清單,還有南市、西坊、北巷三處民情匯總。”
蕭景珩接過,快速翻閱。眉頭時而緊鎖,時而舒展。
突然,他手指一頓,停在一頁備注上︰“東城區役夫調配記錄缺失,連續三日未報?”
親衛答︰“據說是負責的小吏病了,暫無人接手。”
“病了?”蕭景珩冷笑,“這麼巧?偏偏新政剛開始他就倒下?”
阿箬湊過來看了一眼,“該不會是裝的吧?等著風頭過去再復工?”
“八成是。”蕭景珩提筆批了幾個字,“明天一早,派兩個干練的辦事員去東城,直接接管事務。順便查查這位‘病吏’到底是在炕上咳血,還是在賭坊搖骰子。”
親衛領命而去。
阿箬看著他批公文的樣子,忽然感慨︰“以前都覺得您整天逗貓遛狗、逛勾欄,純屬敗家玩意兒。誰能想到,您這才是真•深藏不露。”
蕭景珩抬眼,“你現在才知道?”
“早知道也不說破。”她嘿嘿一笑,“我要是說了,您不得滅口啊?”
“現在也可以。”他作勢要扔硯台。
阿箬尖叫一聲跳開,“別別別!我錯了!我不說了!”
笑聲在書房里蕩開。
窗外,天色漸暗,萬家燈火次第亮起。
蕭景珩重新坐下,繼續批閱文書。燭火映著他側臉,輪廓分明,神情專注。
阿箬悄悄搬了張小凳坐到旁邊,一邊剝橘子一邊看他寫字。
橘子皮飛出去,剛好落在案角那份“東城役夫記錄”的紙上。
蕭景珩瞥了一眼,沒說話,伸手拿過橘子瓣,塞進嘴里。
酸得他一皺眉。
阿箬笑得前仰後合。
他瞪她一眼,低頭繼續寫,筆鋒卻微微上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