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因為憎恨仁心,一心想自己做寒山的院長?”蒼雪問道。
“那也不全是,但是各懷鬼胎就是了。龍淵大戰後元氣大傷,詩頁大人一念之仁,沒有將仁仁他們趕盡殺絕,從此也埋下了禍端。”蒼黃道。
“這些人全都查出來了嗎?”
“沒有。”蒼黃沉重地搖頭,“經過李元一的一番折騰,寒山的人如今也七零八落,散落四方。這次若不是天權和仁仁設下圈套滅口,楊將軍又來的及時,恐怕這點線索都要斷掉。”
“而且……”生煙欲言又止。
“而且什麼?”晚照敏銳地察覺到她的遲疑。
“而且如今大師兄也是臨危受命,他自己身子也不好,寒山現在是一盤散沙,想要查得清清楚楚,卻也是不容易……外面也許還有余黨,但眼下裂死病已經在各處擴散,如今治療裂死病是當務之急。”
“不用再抽人血了吧?”
“詩尾大人他們也參與了雪境的分組實驗,真正的免疫體一百人里只有兩三個。不過好歹李沐光找到了好幾個血包,終于肯放我下山了。”她自嘲地晃了晃縴細的手腕。
蒼雪心頭一震,這才明白李沐光扣留生煙並非因其身份,而是因為她的血能治病。她暗自苦笑——自己對人心的揣度,終究還是太過天真。
生煙見氣氛又要沉郁,連忙岔開話題︰“師姐,你們在這地下半年,是怎麼活下來的?“
晚照與蒼雪便將這半年的際遇娓娓道來︰內湖中的魚,岩壁上神秘的古老壁畫,發現密道時的驚喜,以及途中听到的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異響......
不知不覺,火堆已添了三次柴。
“話說回來……”晚照突然想到關鍵問題,“你們從上面跳下來,可曾想過如何回去?”
“這個嘛……”蒼黃撓撓頭,他指向幽深的通道前方,“前面不遠就是無夜宮了。父皇在無夜宮設了幾個出口,去了那里找一找,或許就有出路。”
“如此甚好。”
生煙眼中泛起好奇的光芒︰“不知無夜宮是否有傳說中那樣豪華?”
蒼黃笑道︰“那里是避難用的,怎麼會豪華?最多囤了許多物資。”
這話與蒼雪早前的說法如出一轍。晚照對著蒼雪笑了一笑,蒼雪也抿嘴微笑。
終于四個人說得累了,四人商議後決定稍作休整。他們各自尋了舒適的位置倚石而臥,洞中漸漸只剩下均勻的呼吸聲。
蒼雪在睡夢中猛然驚醒。
一陣陰冷的笑聲像毒蛇般鑽入耳中,那聲音似哭似笑,帶著說不出的詭異,仿佛有冰冷的指尖正順著脊梁緩緩爬上來。
“什麼人?!”她瞬間抽出金剛刀,刀刃在黑暗中閃過一道寒光。
晚照等人也同時驚醒,兵器出鞘的聲音在寂靜中格外刺耳。
四人背靠背結成防御陣型,警惕地環視四周——
濃稠的黑暗像墨汁般包裹著他們,根本看不到半點人影。
那笑聲忽遠忽近,時而如耳語般貼近,時而又像從岩壁深處傳來。緊接著,更多詭異的笑聲加入其中,此起彼伏,仿佛有無數看不見的東西正圍著他們竊笑。
“裝神弄鬼!”蒼黃厲聲喝道,聲音卻在微微發抖,“有膽量就現身!”
還是沒有人回答。
蒼雪壓低聲音道︰“這樣的怪事方才也發生過,在密道中。”
生煙不自覺地往蒼黃身邊靠了靠︰“這些人在哪里?”
“不知道。”
蒼黃只覺得頭皮發麻︰“不會是當年修建無夜宮的冤魂太多,都聚集在這里了吧?!”
這句話讓周圍的溫度似乎又降了幾分。晚照握劍的手沁出冷汗︰“也許真不是沒有這樣的可能。”
“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趕緊跑?!”
“別慌!”蒼雪沉聲制止他們,“上次這些聲音也是自己消失的。越是這種時候,越要穩住。”
四人緊緊相靠,兵器在黑暗中閃著微光。
這樣的怪事真是聞所未聞,除了這里還有其他人,他們也想不到其他更合理的解釋了。
可是四面里根本就沒有人。
就在緊張達到頂點時,笑聲卻像被無形的手掐斷一般,戛然而止。
死寂重新籠罩洞穴,只剩下四人急促的呼吸聲。方才的一切,恍若一場詭異的噩夢。
蒼黃抹了把額頭的汗水,低聲道︰“這鬼地方邪門得很,咱們得趕緊找到無夜宮。”
四人不敢耽擱,立即沿著暗流繼續探尋。
四人分頭沿著暗流找了半天,果然在下面一段中又找到了另外一段密道的入口。
只是中間一段密道被沖毀,下一段路被埋在了污泥和碎石之間,只有露出半人大小的孔隙,需要四個人合力將這些障礙清理干淨才能供一個人鑽進去。
他們分工清理,眾人合力搬開碎石時,晚照若有所思︰“方才的聲音會不會是水流和這些洞隙產生的共鳴?”
生煙打了個寒顫︰“哪里的共鳴音像是人在笑?”她的手突然踫到什麼硬物,嚇得差點驚叫出聲。
“別自己嚇自己。”蒼黃點起火把往里面照一照,“幸好里面碎石不多,我們幾個人應該能把外面挖開。”
于是幾個人七手八腳地將入口的一些石塊搬開,又掏出附著在表面上的一些淤泥,忙忙碌碌了不知多久,生煙提燈往里面照了照,終于,里面又露出一段密道來。
蒼黃面露喜色︰“可以了!”
他們一個接一個鑽入陰濕的密道。
密道被流水沖毀,又被堵了許多年,空氣渾濁得令人窒息,蒼黃不得不熄滅火把,幾個人走得很慢。
黑暗中,蒼雪取出琉璃盞,那些“繞指柔“已在盞中蓬勃生長,散發著幽藍的微光,像極了夏夜里的螢火蟲。
四人牽著手緩緩前行。
密道頂部不時簌簌落下碎石,每一步都走得膽戰心驚。不知走了多久,雙腿早已酸軟不堪,他們不得不就地休息。
狹窄處空氣不流動,幾個人都走得氣喘吁吁。
而最要命的是,中間有幾處補給水源的地方也已經損壞了,有的甚至早已坍塌成了一片廢墟。
只是多虧了蒼黃和生煙二人帶了水囊,四個人節省一些輪流喝幾口,也勉強能夠支撐著往前。
但是越往前走,每個人的心中都開始漸漸擔心起來,若下一個補給水源的地方也壞了,在這密道中一時又沒有其他的出口,這可要如何是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