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昊在安排好了許陽之後返回曹雄的府邸。
王昊躬身行禮道。
“回稟將軍,許陽所部已安置在西營。”
書案後曹雄手中端著茶杯,故作一副文雅的姿態,而後慢悠悠的問道。
“哦,那許陽可曾有所抱怨,又可曾動怒啊?”
曹雄的言語之中似乎有些期待,期待听到許陽氣急敗壞的消息。
然而王昊只是搖了搖頭,語氣之中帶著一絲的復雜回道。
“許將軍並未有任何的不滿,只是說了一句‘有勞’隨後便帶著麾下人手去修繕營房了。”
“其手下士卒雖多有不忿,但是全都被許將軍壓下。”
聞听此言,曹雄放下茶杯,眉頭微蹙。
本來曹雄以為許陽就是一個無法無天的硬骨頭,被自己如此苛責對待,必然會爆發反抗,但是沒想到他竟然忍了下來,如此倒是讓自己早就想好責罰的計策失了效。
此刻曹雄的心中對許陽越發的忌憚起來了,不愧是能讓一州司馬都惦記的人物果然不簡單。
正當此時,門外親兵來報。
“啟稟將軍,涪陵城守將龔鳴將軍之子,龔俊,押運糧草至關,正在門外求見。”
“讓他進來。”
不一會的功夫,一個風塵僕僕,頭裹繃帶的年輕小將大步走入堂內,來者正是龔俊。
龔俊上前向著曹雄拱手行禮,隨後將糧草文書呈上,見到龔俊這幅模樣,曹雄當即想到之前許陽入關前所言在涪陵城與蒙韃血戰一場的事情,于是立刻對著龔俊詢問此事。
龔俊也沒有隱瞞,將涪陵城之戰的來龍去脈全都告訴曹雄。
“若非,許將軍率領四千鐵騎血戰半日,將城中兩千蒙韃盡數斬殺,恐怕此時涪陵城已破,鐵石關就成了孤地了。”
“許將軍麾下這一支精兵無愧悍勇之名,竟然只損失了七十余人。”
听聞此言,曹雄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臉上盡然是難以置信的表情。
“斬殺兩千蒙韃騎兵,只損失了七十余人?”
曹雄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里這是听到了什麼?這等輝煌的戰績是他鎮守邊疆數十年以來也從未听說過的。
一時間曹雄心中對許陽的忌憚瞬間又拔高了幾分。
之前曹雄只當許陽是個有點本事,但是性格囂張的愣頭青,但是而今听完龔俊這一番話之後,方才發現這許陽就是頭擇人而噬的猛虎!
一旁的王昊听得也是目瞪口呆,沒想到許陽竟然強成這個樣子。
曹雄緩緩坐下,心中頓時涌起波濤!
怪不得李弘願意出這麼大的價格原來如此,此事若是處理不好很有可能引火燒身。
一想到許陽那冰冷的眼神,曹雄便是感覺到一陣的後怕。
“絕對不能讓他繼續立功了!”
此刻曹雄對許陽的忌憚和殺意達到了頂峰。
龔俊此刻自然不知道曹雄心中想法,領了回文之後,便是告辭離開。
出了曹雄府邸之後,龔俊並未離開,而是打听到了許陽的駐扎之地,而後帶著幾名親兵直奔西營而去。
然而當龔俊看到許陽所在的這一片破敗不堪的營房時,臉上頓時涌出一股的怒火。
“我父親早跟我說這曹雄嫉妒賢能,沒想到他竟然敢如此苛待許將軍!”
說罷,龔俊強忍著心中怒火找到了正在觀察蒙韃營地的許陽。
“在下龔俊乃是涪陵城守將龔鳴之子,今日前來鐵石關運輸糧草,奉父親之命特地前來感謝許將軍援助之恩!”
許陽伸手將龔俊扶起道。
“分內之事,不必如此。”
龔俊起身,言語之中壓著怒火說道。
“許將軍血戰來援薊州,但而今卻受此等不公正之待遇,末將心中實在是難安。”
說罷,龔俊扭頭對著手下親兵說道。
“將此番運送來的糧草,分出五成,即刻卸車,送入許將軍營中!若有阻攔者殺無赦!”
“出了什麼問題,此事我一力承當。”
“尊領。”
龔俊的父親龔鳴和曹雄同為守將,品階一致,縱然龔俊此舉有違軍制,但是曹雄也無力阻止,畢竟這事若是捅到節度使那里,曹雄還是不佔便宜。
龔駿的舉動,很快便傳到了曹雄耳中。
曹雄氣得摔了杯子。
“龔俊小兒安敢如此!”
本想著趁機刁難一下許陽,但是卻沒想到偷雞不成蝕把米。
此刻曹雄心中鏟除許陽的念頭,愈發迫切起來。
而這個機會也很快到來!
就在許陽率部抵達鐵石關的第三天,初升的太陽尚且未完全驅散夜晚的黑暗。
鐵石關外低沉而蒼涼的號角聲便如同來自地獄的嗚咽,驟然劃破了清晨的寧靜。
完顏昭武,終于忍不住開始攻城了!
鐵石關內,接到急報的曹雄,眼神之中沒有絲毫的緊張,相反竟然還有一絲陰狠的得意,于是他當即下達軍令。
“來人啊!”
“傳我軍令,讓許陽所率遼州軍立刻登城,負責防守正門及兩側百米關牆!此乃關防重中之重,若有所失讓許陽提頭來見我!”
正門和周圍百米關牆,乃是蒙韃主攻的方向,也是整個鐵石關最危險,傷亡最嚴重的地方!
而曹雄此舉意圖已經是昭然若揭,他要利用蒙韃的凶猛攻勢,來消耗許陽和其麾下士卒的命!
命令傳到西營,許陽面色冷峻,沒有任何的廢話,當即下令登牆。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陽關軍將士整裝待發,聞令立刻如同高效的戰爭機器般運轉起來,迅速奔赴指定的城牆段。
然而就在許陽率領陽關縣軍踏上鐵石關的城牆,望向關外之時,眼前的一幕卻是讓在場所有人目眥欲裂!
只見鐵石關前黑壓壓的一片,而被驅趕在最前方的根本就不是蒙韃的士卒,而是成千上萬衣衫襤褸,哭喊聲連天的大胤百姓。
在嗚咽的號角聲中,他們扛著簡陋的梯子如同潮水一般涌向鐵石關的牆壁。
而在這些百姓身後,是手持彎刀,弓箭,如同驅趕牛羊般的蒙韃步兵。
更遠處,蒙古騎兵來回游弋,虎視眈眈。
而在敵軍陣中,一面巨大的日月大 之下,金甲白袍的完顏昭武,正悠閑地駐馬觀戰,仿佛在欣賞一出與他無關的戲劇。
戰場從來都是弱者的血淚,強者的游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