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八點整，甦家祠堂前院。
甦寒端坐在太師椅上，身旁站著甦博文等幾位族老。
院中紅毯鋪地，兩側擺滿了賓客送來的賀禮，從古董字畫到金銀玉器，琳瑯滿目。
“三叔，接下來要見幾位重要客人。”甦博文低聲道，“市里的張副市長，還有幾個企業的老總，都是咱們宗族的生意合作伙伴。”
甦寒微微頷首，整理了一下長袍前襟。
雖然這套裝束讓他渾身不自在，但作為主婚人，他必須保持威嚴。
“有請張副市長一行！”門口司儀高聲唱道。
一行人緩步走入，為首的是一位五十多歲、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身後跟著幾個衣著光鮮的企業家。
“這位就是甦家的三爺爺？”張副市長看到甦寒時明顯一愣，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甦博文上前一步，恭敬介紹︰“張市長，這位是我們甦家現任輩分最高的長輩，甦寒三叔。三叔，這位是張副市長。”
張副市長很快調整好表情，拱手行禮︰“久聞甦家三爺爺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年輕有為。”
他身後的幾個企業家交換著眼神，顯然對眼前這個高中生模樣的“長輩”充滿懷疑。
甦寒不慌不忙地起身，行了一個標準的古禮︰“張市長遠道而來，甦家蓬蓽生輝。”
他的動作行雲流水，聲音沉穩有力，完全不像一個十八歲少年應有的表現。
張副市長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態度頓時恭敬了幾分︰“听聞甦家是百年武術世家，今日一見，名不虛傳。”
“張市長過獎。”甦寒伸手示意，“請上座。”
接下來的暖場客套話，族內老人知道甦寒不會，也沒參與過宗族的生意，自然也沒有讓他參與。
只是讓他坐在那里，像個被架空的皇帝，負責管好屁股下的“龍椅”就行。
即便如此，甦寒也感覺如坐針氈。
............
上午九點半，村口傳來震天的鞭炮聲。
“新郎到！”有人高聲喊道。
甦寒在眾人簇擁下走向村口。
遠遠望去，只見周海濤穿著一身筆挺軍裝，胸前別著紅花，帶著二十多個戰友和親戚向村里走來。
“攔門！”甦武大喝一聲，帶著十幾個甦家青壯年在村口排成一排。
這是甦家嫁女的重要環節——新郎必須通過兩道考驗才能接到新娘。
第一道是“酒關”。
甦家子弟搬來一張長桌，上面擺著十八碗白酒，每碗都有三兩多。
“周連長，”甦武抱拳行禮，“按規矩，你們來接親的人，得喝過我們甦家男兒，才能進這第一道門。”
周海濤的戰友們頓時炸開了鍋︰
“這也太多了吧！”
“海濤酒量一般啊！”
“不公平！”
周海濤卻大手一揮︰“拿碗來！”
他走到桌前，端起第一碗酒，仰頭一飲而盡。
烈酒入喉，他的臉瞬間漲紅，但眼神依然堅定。
“好！”甦武贊了一聲，也端起一碗干了。
兩人你來我往，轉眼間各喝了三碗。
周海濤的腳步已經開始發飄，但依然挺直腰板。
“周連長好酒量！”甦武哈哈大笑，“這第一關，算你過了！”
“但剩下的酒，你們男方接親的人，得全喝完。”
跟著周海濤來的，有幾個是部隊的好友，也有他比較好的社會上的朋友。
酒量都不差。
一個個都上來，一人端起一碗，咕嚕咕嚕的全喝了干淨。
第二關是“武關”。
按照甦家傳統，新郎必須展示一定的武力值，證明有能力保護新娘。
甦武擺出一個起手式︰“周連長，咱們點到為止。”
周海濤雖然喝了酒，但軍人的血性被徹底激發。
他脫下軍裝外套，露出結實的臂膀︰“請指教！”
兩人在村口空地上交手十余招。
周海濤的軍體拳剛猛有力，甦武的甦家拳靈活多變，看得圍觀眾人連連叫好。
最終，甦武一個巧勁將周海濤推開，抱拳道︰“周連長身手不凡，這第二關也過了！”
周海濤喘著粗氣，臉上卻露出笑容，低聲道︰“大哥，多謝手下留情。”
甦武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
村口的熱鬧漸漸平息，甦武按照宗族規矩，在眾人的注視下，緩緩蹲下身。
甦靈雪眼眶微紅，在女眷的攙扶下，輕輕伏在了哥哥的背上。
“哥……”她的聲音有些哽咽。
甦武穩穩地托住她，低聲道︰“別哭，妝花了可不好看。”
他深吸一口氣，邁出了第一步。
按照甦家祖制，兄長背妹妹出嫁，必須走滿九十九步，一步不能多，一步不能少。
這九十九步，寓意長長久久，也象征著娘家人對新娘的祝福與不舍。
甦靈雪伏在甦武的背上，感受著哥哥穩健的步伐，眼淚還是忍不住落了下來。
“哥，我有點怕……”她小聲道。
甦武腳步未停，聲音卻格外溫柔︰“怕什麼？周海濤那小子要是敢欺負你，哥第一個收拾他。”
甦靈雪破涕為笑︰“他哪敢啊？在部隊里，他連三爺爺都怕。”
甦武也笑了︰“那倒是，三爺爺雖然年紀小，但輩分擺在那兒，周海濤見了他，腿都得抖三抖。”
兩人低聲說著話，甦武的步伐始終穩健。
周圍的賓客安靜地看著這一幕，不少女眷已經悄悄抹起了眼淚。
“七十步了……”有人小聲計數。
甦靈雪摟緊了甦武的脖子，輕聲道︰“哥，以後我不在家，你要照顧好爸媽。”
甦武“嗯”了一聲，聲音有些悶︰“你也是，嫁過去了，別總想著家里，好好過自己的日子。”
“我知道。”甦靈雪點點頭，眼淚又落了下來，“就是……舍不得你們。”
甦武沒再說話，只是背著她，一步一步，穩穩地走向祠堂。
九十八、九十九——
最後一步落下，甦武在祠堂門前站定，輕輕將甦靈雪放了下來。
“到了。”他揉了揉她的頭發，笑道，“新娘子，該進去拜別祖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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