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淵的家宴之後，眾人的生活似乎又都回歸到日常。
但是，世界的節奏卻在悄然加速。
淵龍科技內部，氣氛前所未有的緊張。
“鋒芒”，皇甫城逝與秦雅聯手打造的人工智能模型，經過市場檢驗，其性能卓越，已經與“開天”在伯仲之間。
所以，“鋒芒”開始在市場上攻城掠地。
幾乎在同一時間，國際巨頭思特拉的“普羅米修斯”模型，也完成了最終優化在夏國市場開始推廣。
夏國人工智能三足鼎立的格局徹底形成。
市場就是最殘酷的戰場。
曾經的夏國科技企業，在逆全球化之時，槍口一致對外。
當全球市場，進入逆全球化2.0時代時，最激烈的戰斗開始重新在自己人之間響起。
“開天”剛宣布對中小企業提供新一輪的算力補貼。
“鋒芒”立刻跟進，補貼力度更大，並且直接喊出了“永久免費”的基礎版服務。
這是一場慘烈的價格戰，燒的都是真金白銀。
與此同時，輿論場上同樣硝煙彌漫。
網絡上，關于幾大模型優劣的爭論，從技術論壇蔓延到所有社交平台。
水軍下場，黑稿橫飛。
不是互相指責對方竊取技術，就是攻擊對方的商業倫理。
整個科技圈的氣氛，烏煙瘴氣。
新能源汽車領域，戰火重燃。
“無距”推出了新款車型，續航和性能再次突破。
秦氏的風馳和思特拉的先鋒，立刻宣布對現有車型進行降價。
三方的線下門店，幾乎開在了同一條街上。
而且，越來越多的玩家加入到這個市場中來。
市場劃分越來越細，各個品牌銷售人員之間的摩擦，時有發生。
從口角之爭，到肢體沖突。
科技圈的瓜，和市井街頭的打架斗毆似乎並無區別。
這一日，任茜來到了雲頂壹號。
她帶來了厚厚一疊報告，臉色凝重。
“老陸，不能再這麼下去了。”任茜開門見山。
“我們的預算，有將近三成，被用在了毫無意義的營銷和價格補貼上。”
“秦雅那邊，情況只會更糟。”
“我們是在內耗。寶貴的資源正在被白白浪費。”
“市場部和公關部的人，已經殺紅了眼。再不叫停，會出大事。”
陸沉淵正在客廳的地毯上，陪著陸時安搭積木。
他听完任茜的話，只是平靜地將一塊方形積木穩穩地放在了另一塊上面。
“我知道。”他說。
“讓子彈，再飛一會兒。”
任茜看著他，有些不解。
眼前的陸沉淵，讓她感到陌生。
他似乎，完全不在意這場足以動搖淵龍根基的戰爭。
“我們的對手，不是秦雅。”陸沉淵抬起頭，看著她。
“我們的對手，也從來不是思特拉。”
“我們的對手，是我們的認知邊界，是我們自己的局限。”
他頓了頓，繼續說。
“一個池塘，養不下兩條真龍。”
“但如果，把池塘變成大海呢？”
任茜愣住了。
她好像明白了，又好像什麼都沒明白。
在任茜離開前，陸沉淵讓任茜將汗青科技最新研究成果整理一下給他。
任茜帶著幾分憂慮離開了。
陸沉淵的生活，似乎沒有絲毫改變。
他依舊每天給墨清灕和兒子做早餐。
研究新的菜譜，是他最近最大的樂趣。
而周末的午後，他會推著嬰兒車和墨清灕一起在小區的草坪上散步。
看著陸時安，搖搖晃晃地追逐著蝴蝶。
那些關于萬億市場的風雲變幻，仿佛是另一個世界的故事。
墨清灕處理完墨氏集團的幾封核心郵件，走到他身邊坐下。
“你好像，一點都不擔心。”她說。
“為什麼要擔心？”陸沉淵笑了笑，
“有對手，是好事。一潭死水，才最可怕。”
“這個局面，不是你默許的嗎？”
墨清灕一針見血。
“是。”陸沉淵沒有否認。
“夏國的科技圈，跑得太快了。快得，很多人都忘了，為什麼要出發。”
“這場混戰，會讓他們冷靜下來。會讓他們，重新思考自己的位置。”
他看著遠處，碧空如洗。
“等他們打累了，打痛了。自然會坐下來，好好談談。”
“到時候，我們再把那條更寬的路指給他們看。”
墨清灕握住他的手。
她明白了丈夫的用意。
他不是在放任，而是在等待。
等待一個，所有人都認識到“不破不立”的，最佳時機。
外界的喧囂仍在繼續，而陸沉淵的腳步卻走向了一個寂靜而遙遠的方向。
京州西郊。
夏國航天集團總部。
一棟外表普通安保卻無比森嚴的建築。
陸沉淵的“無距”汽車，無聲地滑入大門。
沒有繁瑣的登記，門口的警衛，在看到車牌後，直接敬禮放行。
因為，他有來自紅牆的通行證。
這是陸沉淵第二次來到。
接待他的，是副總工程師，張衛國。
“沉淵，你上次說的，我跟上面匯報了。”
張衛國開門見山。
“上面，原則上同意了。”
他遞給陸沉淵一份，密封的文件袋。
“這是，你要的名單。”
陸沉淵打開文件袋。
里面是十幾份，被標記為“絕密”的人事檔案。
有研究超高強度合金的材料專家。
有負責火箭燃料化學的工程師。
有精通航天遙感的科學家。
他們，都曾是國家最寶貴的財富。
因為各種原因，或退休，或轉崗，或被邊緣化。
這些名字背後，是一個個被埋沒的天才，一顆顆被遺忘的星辰的種子。
“這些人，都是國寶。”
張衛國看著他，眼神嚴肅。
“國家，可以把他們，‘借’給你。”
“但你要保證，讓他們，在更重要的地方發光發熱。”
“我知道。”陸沉淵點頭。
他合上文件袋。
他當然知道這份名單的份量。
這不只是一份許可。
更是一份，來自最高層級的信任與托付。
“謝謝。”陸沉淵站起身，鄭重地說。
“應該我謝謝你。”張衛國也站了起來。
“沉淵，國家隊的池塘，有時候太擁擠。”
“需要你這樣的鯰魚，去開拓一片，新的海洋。”
陸沉淵拿著那份名單，離開了夏航集團。
這樣情景，在之後的幾個月里，反復在哈州、沈州等地方的高等院校和研究所里面出現。
隨著陸沉淵的奔波，“遠征”的隊伍的第一批船員輪廓，已經逐步勾勒完成。
就等著陸沉淵有一天，一個一個將他們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