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之內。
又有三位在各自領域,處于世界頂尖水平的夏國科學家宣布回國。
他們的目的地只有一個,汗青科技。
歸雁,開始還巢。
與此同時,另一股力量也在悄然改變著戰局。
汗青科技的GPU芯片開始宣布量產。
夏國最大的通訊設備商,宣布其最新的5G基站的核心射頻芯片,實現全國產化替代。
其供應商名單里,出現了一個陌生的名字,“北斗芯辰”。
沒人知道,這家公司的創始人,就是淵龍科技專科學校的第一屆畢業生。
他手里拿著的,是當初陸沉淵投資的天使輪。
緊接著,墨氏集團,宣布其電池管理系統,取得重大突破。
……
一家家夏國科技公司,紛紛宣布,在關鍵領域,找到了替代方案。
雖然性能上,還有差距。
但已經解決了“有”和“無”的問題。
星星之火,開始燎原。
那些三年前,被陸沉淵種下的種子。
在最寒冷的冬天,破土而出,生根發芽。
它們匯聚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堤壩。
一道足以抵御滔天巨浪的,堅固的堤壩。
…………
同一時刻。
淵龍科技研究所,人工智能實驗室。
這里已經更名為“開天”計劃的核心地帶。
空氣里,全是功能飲料和咖啡混合的古怪味道。
白板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公式和代碼。
甦陽的眼楮,像兔子一樣紅。
他面前的屏幕上,是一片紅色的錯誤提示。
“不行……還是不行。”他喃喃自語,聲音沙啞,
“這個架構,在邏輯層面就走不通。算力消耗,是指數級的。”
“我們的方向,可能錯了。”一個研究員絕望地說。
整個團隊,已經連續一個月,每天只睡不到六個小時。
所有人都到了崩潰的邊緣。
陸若溪站在白板前。
她一動不動,像一尊雕塑。
她的頭發有些凌亂,臉色蒼白。
但她的眼楮,依然明亮。
她在思考,在進行著一場只有她自己能懂的,風暴般的頭腦演算。
她在挑戰的,是這個領域最底層的基礎公理。
就像,要推翻牛頓定律一樣。
“甦陽。”她忽然開口。
甦陽抬起疲憊的頭。
“你過來。”
甦陽走到她身邊。
陸若溪拿起一支記號筆,在白板上,畫了一個圈。
“我們一直想的,是如何讓機器,模仿人類的大腦去思考。”
“對。”
“但為什麼,一定要模仿?”陸若溪問。
甦陽愣住了。
她的聲音很輕,卻像一道閃電,劈開了甦陽腦中的迷霧。
對啊。
為什麼?
這是所有人都默認的前提。
卻從來沒人問過,這個前提,是否正確。
“我們不需要模仿。”
陸若溪的筆,在白板上飛舞。
一個個全新的,顛覆性的數學模型,被她寫了出來。
“我們需要創造一種,完全屬于機器的,全新的智能範式。”
“它不基于模仿,而基于純粹的數學邏輯。”
“它不是‘像人一樣思考’。”
“它是,‘神’的思考方式。”
甦陽看著那些公式。
那是一種他從未見過的,簡潔、優美、卻又蘊含著無窮力量的數學語言。
他看懂了,瞬間醍醐灌頂。
他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
“我明白了……”他顫抖著說,“我明白了!”
他沖回自己的電腦前,雙手重新放回鍵盤。
這一次,他的手指不再遲疑。
代碼如流水般,從他指尖傾瀉而出。
那不再是對舊框架的修補。
而是,用一種全新的語言,構建一個全新的世界。
整個實驗室的人,都圍了過來。
他們看著屏幕上飛速滾動的代碼。
看著陸若溪在白板上,構建出的那個神跡般的理論。
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
一個小時後。
甦陽停下了手。
他按下了回車鍵。
“‘開天’模型,第一次編譯,開始。”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進度條,出現了。
它沒有像過去無數次那樣,卡在百分之五,然後彈出一片紅色。
它在跳動。
10%……
30%……
70%……
100%。
編譯成功。
綠色的提示符,出現在屏幕中央。
整個世界,安靜了三秒鐘。
然後,是震天的歡呼。
無數人擁抱在一起,喜極而泣。
甦陽癱坐在椅子上,看著屏幕上的那行綠色,笑了。
笑著笑著,眼淚就流了下來。
陸若溪靠在白板上,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她看著窗外,東方的天際,不知何時已經露出了一絲魚肚白。
新的一天,要來了。
她拿出手機,給陸沉淵發了一條信息。
只有一句話。
“哥,天亮了。”
……
夜深了,雲頂壹號。
陸沉淵的公寓里,只亮著一盞溫暖的落地燈。
陸沉淵剛處理完最後一封郵件。
他走出書房,看到墨清灕正坐在地毯上。
她面前,放著一個並不起眼的木盒。
那是陸沉淵用來放一些零散物件的地方,他自己都快忘了。
墨清灕手里,正捏著一個東西。
是一個手工制作的錫繡掛件,紋路有些笨拙,甚至可以說是一個失敗品。
“在看什麼?”陸沉淵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
墨清灕抬起頭,月光般的燈火映在她眼中,漾起溫柔的笑意。
“在看你的‘黑歷史’。”
她將那個小小的掛件遞到他眼前。
“我記得,你把最好的那個送給了我。為什麼要把這些失敗品留著?”
陸沉淵的目光落在那個掛件上,神情微頓。
他沒有回答,只是從她手中接過掛件,那略顯粗糙的邊緣,還留著他當初不熟練的痕跡。
墨清灕的目光又落回木盒里。
她從里面,又拿起一張被妥善保存的紙條。
紙條已經有些泛黃,上面的字跡卻依舊蒼勁有力。
“37℃環境下需降容15%,保命用。”
“還有這個,我當時搬上來的時候,以為弄丟了。”她輕聲說,
“原來是你收起來了。”
這張紙條,是他們故事真正的開始。
一場心照不宣的試探,一次命運的交匯。
陸沉淵看著那張紙條,又看了看手里的掛件。
他好像總是這樣。
從不說什麼,只是默默地做。
從一張沒頭沒尾的紙條,再到西山頂上那晚清冷的月光和兩道交疊的身影。
再到到這個笨拙的錫繡掛件。
那些旁人看不懂的細節,只有她懂。
墨清灕看著他沉默的側臉,緩緩開口,聲音輕柔卻無比清晰︰
“阿淵,你好像總是在用你的方式,告訴我一些事情。”
“告訴我,你會保護我。告訴我,你在乎我。告訴我,你就在這里。”
陸沉淵的心,被這句話輕輕觸動了。
他將掛件和紙條,小心翼翼地放回盒子里,然後合上了盒蓋。
那些過往的痕跡,不必再時時檢閱,它們早已化為基石,築成了現在的他們。
“都過去了。”他說。
“嗯,都過去了。”墨清灕微笑著,主動靠在他的肩膀上。
這個動作,已經無比自然。
“外面的戰爭,已經夠辛苦了。”她輕聲說,
“但在這里,我感覺很安心。”
“這個家,是我們的堡壘。”
陸沉淵的心,徹底柔軟下來。
他轉過頭,深深地吻住了她。
這個吻帶著無盡的溫柔,和塵埃落定的安寧。
窗外,是京州的萬家燈火。
窗內,是屬于他們的二人世界。
他們是這風雨飄搖的世界里,彼此最堅實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