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那群蛇崽子們幫忙抬回去不就得了?省事兒又省心。”
鋼花說完,也不等江見野反應,仰頭發出一聲低沉悠長的嘶鳴。
這嘶鳴仿佛帶著某種古老的律動,瞬間穿透了寂靜的山林。
下一刻,附近的蛇群迅速匯聚到曲老大和谷明霞身邊。
無數條蛇身相互纏繞支撐,如同編織一張蠕動的生物地毯,穩穩地將兩個昏迷不醒的特務托舉了起來。
遠遠看去,就像一片緩慢移動的黑色浪潮,馱著兩個戰利品,快速地朝著直升機降落點的方向涌去。
這幅景象既詭異得令人毛骨悚然,又透著屬于這片原始山林的秩序感。
江見野看得目瞪口呆,心中對鋼花在長白山的絕對統治力,有了更深一層的敬畏。
“還瞅啥?趕緊抱上你那小媳婦兒,上來。”鋼花不耐煩地催促道。
江見野不敢再耽擱,忍著劇痛,用還能動的右臂和腰腹力量,小心翼翼地將林初夏抱起,緊緊護在懷中。
鋼花熟練地垂下尾巴,江見野將安全帶在自己和林初夏身上繞了幾圈固定好。
隨著鋼花一聲低吼,龐大的身軀風馳電掣般朝著來時的路返回,將那片彌漫著死亡和硝煙的山洞遠遠拋在身後。
當熟悉的直升機降落點再次出現在視野中時,天色已經大亮。
金色的陽光穿透林間的薄霧,灑在空曠地上。
昨夜燃起的篝火早已熄滅,只留下一堆灰白的余燼。
然而,那只烤得金黃焦香的碩大烤全羊,卻依舊完好無損地架在火塘邊。
長白山扛把子殘留的氣息如同無形的界碑,沒有任何野獸膽敢越雷池半步,前來偷食。
鋼花穩穩降落。
江見野解開安全繩,先將依舊昏迷的林初夏輕輕放在鋼花巨大而溫熱的軀體旁邊,那里相對避風干燥。
“鋼花同志,請您……務必幫忙照看她一會兒,我處理下烤全羊,馬上回來。”
他的聲音嘶啞,帶著懇求。
“行啦行啦,放這兒吧,有俺在,保管連只耗子都近不了她的身。”鋼花大咧咧地應承道。
小栗子立刻從林初夏的衣領里鑽出,警惕地昂起小腦袋,對著鋼花“嘶嘶”兩聲,隨即又將自己盤得更緊,像一條純白的圍脖守護著主人。
黑妹則顯得萎靡不振,盤在稍遠一點的石頭上,蛇皮顯得格外黯淡無光,顯然離蛻皮不遠了。
至于小青,從昨晚開始就徹底暈厥過去,小小的綠色身體軟趴趴的,對周遭發生的一切毫無反應——暈飛機、暈蛟龍、暈爆炸……這條小宅蛇的神經實在承受了太多。
江見野趕忙把烤全羊再加熱一下,終于能享用惦記了一夜的美食,鋼花立刻將注意力轉移到了烤全羊上。
她伸出巨大的爪子優雅的撕下一條烤得焦香流油的羊腿,張開布滿利齒的巨口,“ 嚓”一口,連皮帶骨咬下一大塊。
滿足地大嚼起來,粗壯的尾巴愉快地左右擺動,拍打著地面,發出沉悶的“咚咚”聲,吧唧嘴的聲音更是響徹林間︰“嗯~香~真香。這味兒比被山火燒死的野豬強多了。”
江見野給小栗子和蔫蔫的黑妹也撕下幾小塊鮮嫩的羊肉喂下。
看著小栗子努力吞咽的樣子,他緊繃的神經才稍稍松弛了一點。
做完這一切,巨大的疲憊感和失血帶來的寒意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
他再也支撐不住,踉蹌地走到鋼花的身軀旁,緊挨著林初夏坐下。
小心翼翼地將昏迷的女孩摟進自己懷里,用尚算完好的右臂緊緊環住她,試圖用自己的體溫為她驅散林間的寒氣。
翌日清晨。
林初夏的意識在一片溫暖的包裹中緩緩上浮。
最先恢復的是嗅覺,青草、泥土、烤肉...還有獨屬于江見野又帶著淡淡硝煙和汗味的氣息。
她費力地睜開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視線逐漸聚焦。
映入眼簾的是江見野線條分明的下頜,而自己正枕在他肌肉結實的手臂上。
環顧四周,是熟悉的直升機降落點,遠處是層巒疊嶂的黛青色山影,陽光透過樹葉縫隙灑下斑駁的光點。
“安全了……”這個認知讓她緊繃的神經徹底放松下來,長舒了一口氣。
“江江,昨晚後來發生了什麼?”
然而,當她試圖輕輕挪動身體時,卻感覺到摟著自己的手臂異常滾燙。
她心頭猛地一跳,立刻抬頭仔細看向江見野的臉。
那英俊的臉龐此刻泛著極不正常的潮紅,嘴唇干裂起皮,呼吸也變得灼熱而急促。
“江江?”林初夏的心瞬間揪緊,聲音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她輕輕推了推他。
沒有回應。只有滾燙的額頭和沉重灼熱的呼吸。
林初夏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立刻掙脫他的懷抱,跪坐在他身邊。
手指撫上他的額頭。
“怎麼燒的這麼厲害。”
林初夏再小心地掀起他那沾滿血污和泥土的軍裝後襟,眼前的情景讓她倒吸一口涼氣。
幾處被彈片和碎石劃開的傷口周圍,皮肉已經紅腫外翻,邊緣甚至有些發黑,滲出的組織液混合著泥土結成了污穢的痂,明顯是嚴重感染發炎了。
“不好,傷口感染了。”林初夏的聲音雖然顫抖,但手上動作卻異常迅速和鎮定。
她立刻從空間翻出醫療急救箱。
先掰開江見野干裂的嘴唇,將一片土霉素塞進他舌根深處,用少量清水小心送服下去。
然後用鑷子小心翼翼地夾取傷口深處嵌入的木屑和小石子,每一下都伴隨著江見野在昏迷中無意識的痛苦抽搐。
林初夏緊咬下唇,強迫自己冷靜,動作盡可能輕柔迅速。
用生理鹽水反復沖洗傷口,沖掉污垢和膿液,露出底下鮮紅發炎的創面。
再將紫藥水細致地涂抹在每一處清理干淨的傷口上。
最後,她用干淨的紗布將傷口層層包裹好。
處理好傷口,林初夏立刻拿出軍用毛毯,將江見野嚴嚴實實地裹了起來,盡量保持他的體溫,減少熱量散失。
做完這一切,她才注意到鋼花正用一只巨大的眼楮饒有興致地看著她忙碌。
林初夏聲音沙啞地問︰“鋼花同志,昨晚……後來怎麼樣了?那幾個特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