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江見野強忍著後背火辣辣的劇痛和眩暈感,艱難地撐起身體,第一時間低頭看向懷中的林初夏。
“小夏?小夏!你怎麼樣?!” 他焦急地呼喚著,聲音沙啞。
然而,懷中的女孩雙目緊閉,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呼吸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如同一個精致卻了無生氣的瓷娃娃。
剛才那驚心動魄的異能爆發和隨之而來的巨大精神沖擊,已然超出了她身體的極限,將她徹底拖入了深沉的昏迷之中。
陰冷的山風卷起爆炸後的余燼,硝煙和焦糊的味道彌漫在半空中。
江見野強忍著後背的劇痛和陣陣眩暈,確認了林初夏只是異能透支後的深度昏迷,呼吸雖微弱卻平穩。
他懸著的心稍稍放下,隨即被更深的憂慮取代,此地絕非久留之處。
他小心翼翼地將林初夏安置在一塊相對干淨的岩石後,艱難地撐起身體,踉蹌著走向那片狼藉的爆炸現場。
濃烈的火藥味撲鼻而來,混雜著泥土和肉質燃燒的焦氣。
距離爆炸點最近的阿彪,被撕成了碎片,殘破的肢體和內髒散落在焦黑的坑窪周圍,景象慘不忍睹。
而離爆炸點稍近一些的猴子,身上布滿了彈片和石子,嘴巴里不斷吐著血沫子,已然是活不成了。
曲老大和谷明霞則幸運得多,他們只是被爆炸的余波震暈,此刻如同兩灘爛泥般癱軟在地,口鼻滲血,徹底昏死過去,但胸膛尚有起伏。
“嘶嘶……沙沙……”
先前受驚退入密林的蛇群,此刻感知到危險解除,又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悄然涌回,它們謹慎地游弋在邊緣,豎瞳警惕地掃視著這片被人類暴力蹂躪過的土地。
空氣中彌漫著不安的躁動。
就在這時,大地傳來沉悶的震動,伴隨著樹枝被蠻力折斷的 嚓聲。
一個龐大的黑色身影帶著滔天的怒意沖了過來,正是鋼花同志。
“轟隆隆——”鋼花巨大的身軀帶起的風壓幾乎將江見野掀翻。
她燈籠般的豎瞳瞬間鎖定了爆炸中心仍在燃燒的植被。
“咋TM整的?!整這麼大動靜?!啥玩意兒被雷劈了?哎呀媽呀,這山要是著火了可了不得!”
鋼花的咆哮震得樹葉簌簌落下,語氣里充滿了難以置信和後怕。
她根本顧不上詢問細節,龐大的身軀一個猛子就扎向了火勢漸起的地方。
粗壯的尾巴如同巨鞭般瘋狂拍打地面,卷起漫天塵土和碎石,硬生生砸滅了數處火頭。
鋒利的爪子更是刨開濕潤的泥土,掀起大片的土塊狠狠蓋向火焰。
她那覆蓋著堅硬鱗片的身體也成了絕佳的滅火工具,幾個迅猛的翻滾碾壓,硬生生將一片火苗扼殺在青煙之中。
江見野咬緊牙關,不顧身上的傷痛,也抄起工兵鏟沖上去奮力鏟土撲救。
一人一蛟,在這硝煙未散的戰場上,拼命的守護這片山林。
“是敵特……他們拉響了手榴彈……”
江見野一邊奮力鏟土,一邊喘著粗氣向這位暴怒的長白山扛把子解釋。
“啊?啥?手榴彈是啥玩意兒?是土雷子嗎?”鋼花停下翻滾,巨大的頭顱轉向江見野,豎瞳里滿是純粹的困惑。
她對這種人類制造的,可以瞬間爆裂的殺戮工具毫無概念。
她只見過獵戶們用槍打獵和開山炸石的土雷子。
江見野抹了把臉上的汗和灰,盡量用她能理解的詞匯形容。
“就是一種……鐵疙瘩,里面裝著火藥和碎鐵片。人一拉上面的小環,幾秒鐘後它就會‘轟’的一聲炸開,威力……就像被雷劈在同一個點上。”
他指了指阿彪和猴子慘不忍睹的殘骸和那個焦黑的彈坑。
鋼花順著他的指引看去,巨大的頭顱湊近那具破碎的尸體,又仔細嗅了嗅空氣中殘留的硫磺和血腥混合的刺鼻味道。
她咂了咂嘴,發出“嘖嘖”的驚嘆聲。
“哎呀媽啊~你們城里人可真會玩兒,這玩意兒比遭雷劈還遭罪啊,你看給那兩個癟犢子炸的。”
她用尾巴尖嫌棄地撥弄了一下阿彪破碎的衣料碎片。
“有一個都炸成碎渣了,拼都拼不上啊!你們城里人……可真會琢磨這些害人的東西~”
鋼花搖搖腦袋,仿佛在驅散那過于沖擊的畫面。
火勢終于被徹底撲滅,只留下縷縷青煙和一片狼藉。
可新的難題擺在眼前︰初夏必須帶走,可地上這兩個半死不活的特務怎麼辦?
靠自己這個傷員和昏迷的初夏,根本不可能把他們拖回去。
他擰緊眉頭,目光在俘虜和遠處的林初夏之間逡巡,臉色因失血和焦慮而更加蒼白。
“男娃子,你杵那兒發啥呆呢?”
鋼花將身上的泥土抖落干淨,聲音洪亮地打斷了他的思緒。
“趕緊的,上來,這破地方待著晦氣,回去還得吃俺那烤全羊呢。再放下去,那肉味兒都不鮮靈兒了!”
她龐大的身軀已經調轉方向,做好了再次充當“鋼花特快”的準備。
江見野苦笑一聲,指了指地上的曲老大和谷明霞︰
“鋼花同志,多謝您。只是……我不僅要把林初夏帶走,這兩個特務……也必須帶回去交差。他們是重要的……”
他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詞。
“重要的犯人?”鋼花順著他的話接了一句。
隨即巨大的鼻孔用力嗅了嗅,臉上立刻露出極度嫌惡的表情,尾巴煩躁地甩了甩。
“噫——就這倆玩意兒?渾身上下那股子腌 味兒,隔著八百里地都能燻死個蒼蠅。又髒又臭,比屎坑里的蛆還膈應蛟。”
“想讓他們也坐俺背上?門兒都沒有,想都別想!俺這高貴的身軀,豈是他們能玷污的?”
看著鋼花那副寧死不屈的嫌棄模樣,江見野的心沉了下去。
難道要放棄俘虜?這絕對不行!
“不過嘛……”鋼花話鋒一轉,豎瞳里閃過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智慧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