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兩人身高差導致毛毯有些勒著脖子，行動有些不便。
但效果立竿見影。
厚實的軍用毛毯隔絕了大部分寒風，兩人緊緊貼在一起，體溫互相傳遞。
那刺骨的寒意瞬間被驅散了大半。
江見野忍不住笑了，調整了一下姿勢，將林初夏拉得更近，胸膛緊貼著她的後背，下巴幾乎擱在她的頭頂。
“這樣…勒脖子的感覺是不是好點了？”
“嗯…好多了…” 林初夏的臉頰緊貼著他溫熱的胸膛，聲音悶悶的，帶著點羞澀。
雖然形象狼狽，但在這寒冷刺骨的山野之夜，這份笨拙的溫暖顯得彌足珍貴。
三條蛇也趕緊鑽進了毛毯的縫隙里，緊緊貼著兩人取暖。
林初夏抬手看了看腕表，指針已經指向了下午五點。
“到聯絡時間了。”
她立刻從毛毯套里鑽出來，冷風瞬間讓她打了個激靈。
江見野也迅速出來，幫她解開這臨時的帳篷。
林初夏從空間里取出那台沉重的 兩瓦無線電台，小心地放在相對平整的石面上，拿出折疊天線，熟練地組裝拉高，並將地線插入濕潤的泥土中，盡可能優化信號。
林初夏打開電台開關，預熱片刻，將頻率旋鈕小心翼翼地調整到5.520 MHZ。
冰冷的金屬旋鈕在寂靜的夜里發出細微的“ 噠”聲。
她深吸一口氣，拿起話筒，壓低聲音，用盡量清晰的語調呼叫︰
“守山，守山，我是銀環，听到請回答，完畢。”
听筒里傳來一陣持續單調的“沙沙”聲，如同潮水般沖刷著耳膜，沒有任何回應。
林初夏皺了皺眉，稍稍撥動了一下頻率旋鈕，再次呼叫︰
“守山，守山，我是銀環，听到請回答，完畢！”
依舊是令人失望的“沙沙”聲。
她不甘心地又嘗試了幾次，微調著頻率，變換著呼叫的間隔和語調。
每一次呼叫，都如同石沉大海。
時間在枯燥的“沙沙”聲中一分一秒地過去，寒氣再次侵襲上來。
江見野一直蹲在旁邊，用手扶著天線，不斷調整著方向和角度，試圖捕捉到微弱的信號。
“還是不行嗎？” 他的聲音里也多了絲焦急。
林初夏疲憊地放下話筒，揉了揉被噪音刺激得有些發疼的耳朵，無奈地搖頭。
“不行。一點信號都沒有。這原始森林的地形太復雜了，山高林密，無線電波被嚴重阻擋和吸收。”
她失望的將話筒放下。
“丁營長說過， 兩瓦無線電台在平原開闊地帶理想條件下能覆蓋30公里左右，但在這種山地叢林環境，加上可能的天氣因素…有效通信距離恐怕連10公里都不到。”
“我們現在的位置…恐怕已經超出了基地電台的覆蓋範圍。”
希望借助無線電與後方取得聯系，匯報進展的想法徹底落空。
“算了，節省電池。明天找個更高的山頭再試試。” 江見野果斷地收起天線。
林初夏將電台收回空間。
聯絡失敗，意味著他們此刻是完全的孤軍深入，一切只能靠自己。
天色已經完全黑透。
山林徹底被濃墨般的黑暗吞噬，伸手不見五指。
遠處傳來不知名野獸的悠長嚎叫，在寂靜的山谷間回蕩，令人毛骨悚然。
白天看起來靜謐美麗的原始森林，此刻處處透著未知的危險。
“不能在這里露天過夜，太危險了。找個能避風擋野獸的地方。” 江見野打開強光手電，光束掃視著四周陡峭的山坡。
很快，他在一處相對干燥，土質松軟的斜坡底部，選定了一個位置。
“就這里吧，挖個臨時庇護所。”
他拿出工兵鏟，規劃洞口。林初夏也上前幫忙，用空間收起他規劃好的泥土。
在兩人配合下，一個能容納兩人進去的土洞很快成型。
江見野又在洞口旁用樹枝和石頭做了個偽裝和防御。
林初夏則從空間里找出一些相對干燥的枯枝落葉，堆在洞內一角。
“我來生火，你去把毯子鋪好。” 江見野熟練地用匕首削出火絨。
嗤啦一聲，微弱的火苗亮起，小心翼翼地引燃了火絨，再慢慢加入細小的枯枝。
橘黃色的火焰終于跳躍起來，帶來了溫暖和光亮，也驅散了一部分黑暗帶來的恐懼。
小小的土洞里，頓時被溫暖的火焰和兩人相依的身影填滿。
林初夏將收集的枯枝樹葉鋪在身下，又拿出連體毛毯套鋪在枯枝樹葉上，隔絕地面的寒氣。
兩人背靠著土壁，擠在小小的火堆旁，烤著滋滋冒油的野豬肉。
小栗子和小青愜意地盤踞在毯子上，好奇地看著跳動的火焰。
黑妹則蜷在離火稍遠，相對溫暖干燥的角落，顯得有些蔫蔫的。
跳躍的火光在他們臉上投下明暗不定的光影。
小栗子拱到林初夏手邊，小聲嘶嘶︰“夏夏，我們還要等多久啊？這里晚上好可怕…”
林初夏輕輕撫摸著它光滑的腦袋，目光投向洞口外無邊的黑暗，低聲道︰
“我也不知道…但黑九前輩既然答應了，應該會有回音。我們…只能等。”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和焦慮。老祖宗…真的會來嗎？
長白山腹地的夜，寂靜得能听到松針墜地的聲音。
林初夏和江見野輪流守夜，篝火的余燼勉強驅散了洞穴里的寒意。
林初夏卻睡得極不安穩，不到半夜兩點，她便坐了起來︰“換我了，你歇會兒。”
江見野沒有推辭，只是將頭輕輕靠在她略顯單薄的肩上，幾乎是瞬間就陷入了淺眠，呼吸變得綿長。
林初夏感受著肩頭的重量和透過布料傳來的體溫，心頭掠過一絲暖意，隨即又被緊迫的任務感壓了下去。
她借著篝火最後搖曳的光暈，展開了那張被摩挲得有些起毛的長白山軍用地圖。
偵察連孫連長教過的等高線判讀法在腦中飛速運轉。
那些扭曲閉合的圈圈不再是平面的符號，而是拔地而起的山脊、深陷的谷地、陡峭的懸崖。
她手指在地圖上緩緩移動，邊防線的位置像一道無形的鎖鏈，橫亙在地圖上方。
特務谷明霞會從哪里進山？
又會選擇哪條最隱蔽最快速的路徑越過那道生死線，逃向北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