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藥課教室的空氣冰冷而凝重,彌漫著“凝神靜氣藥劑”的清冽藥香。學生們屏息凝神,坩堝的咕嘟聲和羽毛筆劃過羊皮紙的沙沙聲是唯一的聲響。斯內普黑袍翻飛,蠟黃的臉上帶著慣有的冰冷,銳利的目光掃視全場。
“凝神靜氣藥劑的核心在于‘穩定’,”他冰冷沙啞的聲音打破寂靜,“魔力輸出需如涓涓細流,綿長恆定。”他深不見底的黑眸掃過全場,“然而,在特殊情境下,其效力仍有提升空間。”他停頓片刻,目光看似隨意地掠過安比岡斯,“有記載顯示,某些特殊天賦或能共鳴藥劑本源,幾何級提升其效力。”
安比岡斯琥珀色的眼眸瞬間亮起,她立刻聯想到羊皮筆記本上關于“月魄共鳴”的記載。教授這是在暗示守護神共鳴的可能性?她全神貫注于藥劑配置,同時小心翼翼地引導守護神本源之力。銀色小鼬安靜地懸浮在她掌心上方,散發著柔和穩定的銀光。
當進行到最關鍵的能量融合步驟時,她深吸一口氣,集中全部意念于守護神。小鼬身上的銀光驟然明亮,它極其靈動地在她指尖和坩堝上方輕盈飛舞,仿佛引導著魔力的流動。坩堝內的藥劑瞬間散發出溫潤如玉的月白色光芒,散發出前所未有的純淨穩定的魔力波動。成功了!安比岡斯心中涌起巨大的喜悅。
然而,就在成功瞬間,一股強烈的空虛感和眩暈感猛地襲來。維持守護神如此高強度的具象化和意念引導,遠超她當前的魔力負荷和精神力極限。她身體輕微一晃,臉色瞬間蒼白,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指尖控制不住地顫抖。
銀色小鼬身上的銀光驟然黯淡,形態變得模糊不穩,傳遞來一股清晰的疲憊和魔力枯竭的意念。
旁邊的阿斯托利亞藍綠色的眼眸瞬間捕捉到安比岡斯的異常,沉靜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明顯的擔憂。她立刻放下手中的攪拌棒,不動聲色地靠近安比岡斯一步,壓低聲音,帶著沉靜的關切︰“安比?你還好嗎?”同時,她警惕地掃了一眼講台方向。
德拉科灰藍色的眼眸銳利地掃過安比岡斯蒼白的臉和她坩堝中那瓶散發著驚人光芒和魔力波動的藥劑,灰藍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震驚和強烈的嫉妒。他下意識地看向阿斯托利亞,發現她正關切地看著安比岡斯,灰藍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不悅。
潘西尖細的聲音帶著刻意的驚訝響起︰“梅林啊!理查德……你看起來好像快暈倒了?”聲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讓全班听到。其他學生紛紛側目,驚訝地看著安比岡斯和她那瓶與眾不同的藥劑,竊竊私語聲開始蔓延。
斯內普深不見底的黑眸瞬間鎖定了安比岡斯,他銳利地捕捉到了她身體的晃動、臉色的蒼白、指尖的顫抖、守護神的異常波動以及阿斯托利亞的關切和潘西那帶著惡意的聲音。他蠟黃的臉上肌肉微微繃緊,深不見底的黑眸深處閃過一絲銳利的審視和難以言喻的焦躁。他緊抿的薄唇抿得更緊。
“夠了!”他冰冷的聲音如同冰錐般刺破了竊竊私語,銳利的目光掃過全場,瞬間讓所有聲音消失。“帕金森小姐,”他冰冷地看向潘西,“如果你不能將你那過剩的好奇心用在你面前那鍋隨時可能炸開的不明物體上,我不介意讓你提前體驗一下被淘汰的滋味!”語氣帶著毫不掩飾的威脅。
潘西臉色瞬間煞白,立刻低下頭,不敢再出聲。
隨即,他深不見底的黑眸重新銳利地鎖定安比岡斯,聲音冰冷依舊,但語速略快︰“理查德小姐,”他目光掃過她蒼白的臉和那瓶藥劑,“你的藥劑效果顯著。”語氣听不出褒貶,“但顯然代價不小。”他停頓一秒,目光極其短暫地掃過阿斯托利亞擔憂的臉,隨即冰冷地命令道︰“格林格拉斯小姐,協助理查德小姐整理她的操作台。”他黑袍翻滾,銳利的目光掃過全場,“其他人,立刻清理你們的坩堝,收拾你們的物品!今天的課程到此結束!”他刻意加重了“立刻”和“到此結束”,帶著不容置疑的終結感。
他不再看任何人一眼,黑袍翻飛著,大步流星地離開了教室,背影帶著一股壓抑的煩躁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急促。
深夜的霍格沃茨走廊寂靜無聲,寒氣刺骨。安比岡斯腳步虛浮,臉色蒼白如紙,扶著冰冷的石壁艱難前行。劇烈的頭痛和魔力枯竭的虛弱感幾乎將她吞噬。銀色小鼬黯淡地伏在她肩頭,發出微弱的哀鳴。
她本能地走向地窖辦公室的方向。她不知道為什麼要去那里……或許是因為那里有她熟悉的冷冽魔藥氣息?或許是因為潛意識里……她渴望那個人的氣息和存在感?哪怕只是冰冷的氣息?
走到冰冷的石門前,她抬手想敲門,劇烈的頭痛卻讓她眼前一黑,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前軟倒,額頭“咚”地一聲輕撞在石門上。
石門無聲地迅速打開,斯內普高大的身影瞬間出現,深不見底的黑眸銳利如電,鎖定了門外虛弱倚靠的少女。他蠟黃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眼底深處瞬間爆發出驚怒與一絲難以言喻的恐慌他猛地向前一步,手臂迅速而輕柔地攬住她即將滑倒的身體,將她帶入辦公室,石門砰然關閉!
他緊抿薄唇,動作快如閃電!一手穩穩攬著她讓她靠在自己胸前,另一手迅速取出頂級魔力穩定劑,精準撬開她的唇小心灌入。他深不見底的黑眸死死盯著她的反應,臉上肌肉緊繃,全身散發著令人窒息的緊張與專注。
藥劑入喉,暖流涌遍全身。安比岡斯緩緩睜眼,映入眼簾的是斯內普緊繃的下頜線和眼底殘留的緊張。她清晰地感受到被他堅實的手臂緊擁著,冰冷的胸膛卻帶來前所未有的安全與溫暖。琥珀色的眼眸蒙上水霧,巨大的安心與感動涌上心頭。守護神傳遞來強烈的依戀與幸福。
在巨大的安全感和被珍視的幸福感沖擊下,她自然地輕貼在他冰冷的胸膛上,貪婪呼吸著熟悉的冷冽魔藥氣息,聲音虛弱帶著依戀︰“教授……謝謝您……”她停頓一下,感受著他似乎快了些的心跳,眼眸亮得驚人,帶著少女最純淨的心意和毫無保留的依賴,輕聲如同夢囈︰
“您懷里……好暖和……好安心……”
“我……我想……一輩子都這樣……跟您在一起……就好了……”
斯內普的身體在“一輩子”三個字落下的瞬間,如同被最強大的石化咒擊中,徹底僵硬。深不見底的黑眸驟然凝固。瞳孔深處仿佛有驚雷炸響,震得他靈魂都在顫抖。
那句“一輩子”,如同滾燙的熔岩,瞬間澆灌在他冰封的心湖之上,滋啦作響,升騰起遮天蔽日的白霧。霧氣中,不受控制地浮現出一幅幅畫面︰她明媚的笑容在冰冷的地窖里為他點亮一盞溫暖的燈,她縴細的手指輕輕拂過他枯瘦的手背,她琥珀色的眼眸盛滿了只屬于他的光。一輩子?和她在一起?像這樣依偎著?永遠?一股前所未有的滾燙悸動,如同岩漿般瞬間沖垮了他理智的堤壩,他幾乎要沉溺在這虛幻的溫暖幻象里。但緊隨其後的是陣陣恐慌。
“一輩子?”他心底發出一聲自嘲。他比她大了將近二十歲。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如同春日里最嬌嫩的花朵,充滿了陽光、歡笑和無限的可能。而他早已被黑暗和寒冬侵蝕得千瘡百孔,如同一棵生長在陰影里的枯樹,他如何能自私地將她禁錮在這冰冷的地窖里?看著她明媚的光彩在自己身邊一點點黯淡下去?
他深不見底的黑眸深處掠過那些不堪回首的血與罪。食死徒的烙印、犯下的殺孽、靈魂深處的黑暗,這一切都讓他覺得自己骯髒不配!他如何能玷污她的純粹和光明?他如何能讓她背負自己沉重的過去和注定孤獨的未來?
“她值得更好的一切……”他心底痛苦地嘶吼。“陽光,歡笑,一個能陪她走到生命盡頭的同齡人!一個能和她分享青春、夢想和未來漫長歲月的人。而不是……”他深不見底的黑眸痛苦地閉上,“而不是像我這樣滿身罪孽、注定孤獨、只會給她帶來陰影和不幸的人!”
但腦海中不受控制地閃過之前的擁抱,她撲進他懷里時的滾燙淚水,初吻時她唇瓣的柔軟和青澀的顫抖。這些畫面如同最鋒利的冰錐,狠狠地刺穿他試圖冰封的心,帶來一陣尖銳的劇痛和蝕骨的不舍。
但是他舍不得。天知道他有多舍不得!這短暫的溫暖,這毫無保留的信任,這照亮他無邊黑暗的唯一的光。他多想自私一次,將她緊緊鎖在身邊,佔有這不屬于他的溫暖和光明。
……但他不能!為了她好,他必須放手,他必須推開她,他不能毀了她的人生。這決定如同親手剜出自己的心髒,痛徹心扉,但他必須這麼做。
他緊抿的薄唇抿成一條蒼白的直線,蠟黃的臉上肌肉劇烈地抽搐著。深不見底的黑眸深處翻涌著極其復雜的情緒——是惱怒她的天真?是一絲難以言喻的貪戀這短暫的溫暖?還是一種更深沉的、讓他恐慌的悸動和巨大的自慚形穢?!他緊握的拳頭在袍袖下顫抖著。
他沒有推開她。也沒有回應。他只是如同被施了石化咒般站在那里,任由她依偎在懷里,任由那句“一輩子”如同最深的烙印狠狠地刻在了他靈魂深處。辦公室內只剩下壁爐火焰的 啪聲和兩人劇烈的心跳聲。
安比岡斯依舊滿足地依偎著,昏昏欲睡。斯內普深不見底的黑眸極其緩慢地落在她恬靜而毫無防備的睡顏上。那目光復雜難辨,仿佛在審視一件易碎的珍寶。
然而,那句“一輩子”如同魔咒般在他腦海中反復回響。巨大的年齡鴻溝、過往的黑暗與罪孽、自認的不配……這些念頭如同最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他。
他深不見底的黑眸深處閃過一絲痛苦而決絕的光芒,他不能沉溺在這虛幻的溫暖里,他不能毀了她。
他極其僵硬地、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小心翼翼,緩緩地將安比岡斯從自己懷里挪開。動作輕柔地避免驚醒她,但態度無比堅決。
他迅速揮動魔杖,變出一張柔軟舒適的扶手椅,極其輕柔地將她安置在椅子上。他甚至極其生硬地為她掖了掖並不存在的袍角褶皺。
安比岡斯迷迷糊糊地感覺到溫暖的離開,無意識地嚶嚀了一聲,微微蹙了蹙眉,但並未醒來。
斯內普深不見底的黑眸深深地凝視了她沉睡的臉龐片刻。他猛地轉身,黑袍翻滾,大步流星地走向辦公桌後。他不再看她一眼,仿佛要將剛才的一切徹底隔絕!
然而,他劇烈起伏的胸膛和辦公桌後那緊握到指節泛白的手,卻無聲地泄露了他內心那場由“一輩子”引發的無聲驚雷和即將到來的冰霜風暴。冰封的壁壘在短暫的暖意侵蝕後,正以更決絕的姿態重新加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