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林格拉斯莊園的花園在夏末的陽光下顯得慵懶而精致。精心修剪的玫瑰叢散發著馥郁的香氣,噴泉在陽光下折射出細碎的光點。樹蔭下,鋪著潔白蕾絲桌布的小圓桌上,擺放著精致的骨瓷茶具和幾碟小巧的點心。
阿斯托利亞穿著一件淡雅的薄荷綠長裙,淺金色的長發松松挽起,幾縷碎發垂在頰邊,更襯得她膚白如雪。她端起骨瓷茶杯,優雅地啜飲了一口紅茶,藍綠色的眼眸平靜地望著坐在對面的德拉科。
德拉科則是一身剪裁合體的銀灰色便袍,鉑金色的頭發在陽光下閃耀,一絲不苟。他灰藍色的眼眸帶著慣有的審視,但此刻,那審視中似乎摻雜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局促?他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銀質糖夾的邊緣,似乎在尋找開場白。
“咳,”德拉科清了清嗓子,試圖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更隨意,“格林格拉斯莊園的玫瑰今年開得格外好。”他灰藍色的目光掃過不遠處一叢盛開的深紅色玫瑰,語氣帶著一絲刻意的贊美。
阿斯托利亞放下茶杯,指尖輕輕拂過杯沿,藍綠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溫和的笑意︰“謝謝,德拉科。母親花了很多心思打理它們。”她的聲音如同山澗清泉,平靜而悅耳。
德拉科似乎找到了話題的切入點,灰藍色的眼眸亮了一下︰“說到花……我母親最近從保加利亞弄到了一些非常稀有的月光曇花種子,據說只在滿月之夜開花,花瓣會散發出銀色的微光。”他語氣帶著一絲馬爾福式的炫耀,但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落在阿斯托利亞臉上,似乎在期待她的反應。
阿斯托利亞藍綠色的眼眸果然閃過一絲興趣︰“月光曇花?我在《稀有魔法植物圖譜》上讀到過,據說非常美麗,而且對月光的親和力有獨特的魔力。”她微微前傾身體,“它們對土壤和光照的要求很苛刻吧?”
德拉科看到阿斯托利亞感興趣,嘴角微微上揚︰“當然。需要特殊的月壤混合基質,光照也必須嚴格控制,模擬滿月的光譜。我父親特意在溫室里開闢了一個專門的區域……”他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述馬爾福莊園溫室里的新布置,灰藍色的眼眸中帶著一絲少年氣的得意和對阿斯托利亞反應的關注。
阿斯托利亞安靜地听著,偶爾點頭,適時提出一個溫和的問題,引導著話題。她藍綠色的眼眸清澈,帶著溫和的傾听姿態,但深處卻有著自己的寧靜和距離感。她巧妙地避開了任何可能涉及安比岡斯或斯內普教授的話題,將談話維持在園藝、魁地奇——德拉科主動提起他新掃帚的光輪2001,以及一些純血家族間無關緊要的社交動態上。
德拉科似乎也沉浸在這種輕松的氛圍中,暫時放下了他父親可能交代的“探听任務”。他看著阿斯托利亞在陽光下泛著柔和光澤的淺金色長發和那雙藍綠色的、如同春日湖泊般的眼眸,灰藍色的眼眸深處掠過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柔和?他拿起一塊小巧的覆盆子塔,遞向阿斯托利亞︰“嘗嘗這個?我們家新來的法國點心師做的。”
阿斯托利亞微笑著接過︰“謝謝,德拉科。”她小口品嘗著點心,動作優雅。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在兩人之間投下斑駁的光影。花園里彌漫著玫瑰的香氣和午後慵懶的寧靜。德拉科,這個慣常傲慢刻薄的少年,此刻在阿斯托利亞面前,似乎也收斂了幾分鋒芒,顯露出一絲屬于他這個年紀的、略顯笨拙的……接近。
理查德莊園的書房里,燈火通明。窗外是沉沉的夜色,夏蟲在草叢中低鳴。安比岡斯坐在寬大的書桌前,面前攤開著那本厚厚的日記本,旁邊放著幾張翻拍清晰的星光草葉片照片。她的體力已經完全恢復,臉頰恢復了紅潤,琥珀色的眼眸在燈光下閃爍著專注的光芒。
然而,她的心思並不完全在日記本上。她的目光不時飄向書桌一角——那里放著一張嶄新的羊皮紙,一支蘸滿墨水的羽毛筆懸停在紙面上方,墨滴將落未落。
就在這時,一聲帶著明顯不滿和委屈的“喵嗚~”從書桌底下傳來。安比岡斯低頭,只見一只圓滾滾、毛色銀灰、有著一雙如同融化的金子般大眼楮的英國短毛貓——亞瑟——正用他那圓乎乎的大腦袋,使勁蹭著她的腳踝。
“亞瑟!”安比岡斯驚喜地叫出聲,立刻放下羽毛筆,彎腰將沉甸甸的貓咪抱了起來。亞瑟在她懷里扭動著,發出響亮的咕嚕聲,但那雙金色的大眼楮里卻帶著一絲控訴——仿佛在說︰“你這個狠心的鏟屎官,消失這麼久!”
“哦,我的小王子,對不起對不起!”安比岡斯把臉埋在亞瑟柔軟蓬松的毛發里,深深吸了一口他身上特有的、混合著陽光和貓薄荷的溫暖氣息。她抱著他,感受著他沉甸甸的體重和溫暖的體溫,心中充滿了愧疚和重逢的喜悅。“媽媽回來了,再也不離開你這麼久了,好不好?”她輕聲哄著,手指熟練地撓著亞瑟的下巴和耳後。
亞瑟似乎被安撫了,咕嚕聲更響了,他舒服地眯起眼楮,在安比岡斯懷里找了個最舒服的位置,把整個圓腦袋都埋進了她的臂彎里,仿佛要把這段時間缺失的擁抱都補回來。
抱著亞瑟,感受著貓咪溫暖的依偎和毫無保留的信任,安比岡斯心中那份因為挪威冒險而產生的復雜情緒似乎被撫平了一些。她輕輕撫摸著亞瑟光滑的皮毛,目光再次落在那張空白的羊皮紙上。
她深吸一口氣,仿佛下定了決心。一手抱著亞瑟,一手拿起羽毛筆,在羊皮紙上寫下︰
教授︰
筆尖停頓了一下。她看著這行字,感覺既正式又疏遠。她劃掉,重新寫︰
斯內普教授︰
這個稱呼似乎更合適一些。
她猶豫著,筆尖在紙上輕輕顫抖。她想寫很多話。想再次感謝他在挪威的照顧,雖然方式冰冷,想告訴他自己的身體已經完全康復,想分享她整理記錄的進展,想請教關于星光草魔力逸散速率的疑問,甚至……想問問那片葉子現在怎麼樣了?是否安全?魔力是否穩定?
但最終,她落筆的卻是極其克制的幾行字︰
斯內普教授︰
我已安全返回家中,身體已完全康復。感謝您在挪威期間的指導與關照。
關于采集樣本的詳細記錄,我已初步整理完畢。附上幾張葉片形態的翻拍照片(魔法成像,無損樣本),供您參考。記錄中關于葉片脫離瞬間魔力漣漪及微弱藍光閃爍的現象,我進行了重點標注。若您需要查閱完整記錄,請告知。
安比岡斯•理查德
她放下筆,看著這封簡短、克制、幾乎不帶任何私人情感的信。她甚至不敢寫上“期待您的回復”或“祝您安好”這樣的客套話。她知道,他很可能根本不會回復。甚至……可能根本不會看。
但她還是忍不住寫了。仿佛寫下這些字,就能將挪威那段驚心動魄又刻骨銘心的經歷,與他建立起一絲微弱的聯系。仿佛這樣,就能證明那段經歷不僅僅存在于她的記憶里。
她小心地吹干墨跡,將信紙卷好。然後,她拿出那幾張翻拍的星光草葉片照片——只選擇了最清晰、最能展現葉片脈絡和星輝形態的幾張,沒有包含任何可能暴露采集地點或環境的背景。她將照片小心地夾在信紙中。
最後,她輕輕放下已經在她懷里睡著的亞瑟——他不滿地咕噥了一聲,翻了個身繼續睡。她走到窗邊,輕聲呼喚︰“艾莉絲。”
一只漂亮的雪 輕盈地落在窗台上,歪著腦袋看著她。
安比岡斯將卷好的信遞給雪 ,輕輕撫摸著它光滑的羽毛,低聲說︰“送到霍格沃茨,斯內普教授辦公室。小心點,艾莉絲。”
雪 發出一聲輕柔的鳴叫,叼起信卷,振翅飛入沉沉的夜色中,很快消失在黑暗里。
安比岡斯站在窗邊,望著雪 消失的方向,久久沒有動。琥珀色的眼眸中,閃爍著復雜的情緒——期待、忐忑、一絲微弱的希望,以及……對那可能石沉大海的信件的深深失落。她輕輕嘆了口氣,關上了窗戶。
書房里,只剩下日記本攤開的書頁,亞瑟熟睡時輕微的呼嚕聲,和窗外夏蟲的鳴叫。新的學期,就在不遠處等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