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明空那句蒼白無力的解釋，在空蕩蕩的大殿里回響，連她自己都覺得可笑。
她的大腦飛速運轉，卻找不到任何合適的詞語來描述眼前的局面。
除了羞憤和尷尬，還有一種被當場抓包（堅）的慌亂，讓她恨不得立刻下令把趙奕這個狗東西拖出去砍了！
趙奕也是頭皮發麻。
這叫什麼事？
天時地利人和。
最尷尬的，是楚嫣然。
她呆呆地站在那里，看著地上的碎瓷片和湯水，腦子里亂成一鍋粥。
我看到了什麼？
陛下和趙奕他們……
一個念頭不受控制地冒了出來。
趙奕他……他還有那個柳如煙，現在好像又跟陛下……
一股酸楚涌上心頭。
可緊接著，另一個更古怪的念頭，卻壓過了這股酸楚。
如果……可是……三妻四妾
那陛下是大房的話？那也是無可爭議的，按照這麼想我是不是跟其他人在他心里最起碼都是一樣的呢？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楚嫣然自己都嚇了一跳。
天啊，我都在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她的小臉，一陣紅一陣白。
“咳！”
趙奕干咳了一聲，試圖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氛圍。
“那個....……嫣然啊，你听我解釋……”話還沒說出一個字。
武明空的眼神就掃了過來，那眼神里的意思很明確。
你再敢多說一個字，朕就讓你永遠閉嘴！
就在這三個人大眼瞪小眼，誰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殿門外，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陛下！”
南宮 的聲音傳來，帶著一股子火燒眉毛的急切。
這道聲音瞬間打破了殿內這令人窒息的尷尬。
武明空幾乎是下意識地就坐直了身體，強行恢復了女帝的威嚴，只是那泛紅的耳根，依舊出賣了她內心的不平靜。
“進來！”
南宮 推門而入，一身戎裝，臉上滿是焦急，可一進殿，就敏銳地感覺到，這氣氛，有點不對勁。
太安靜了。
陛下和楚女官的表情都很古怪，趙奕那個狗東西，則是一副做賊心虛的模樣。
不過，軍情緊急，她也顧不上多想。
“陛下！”南宮 單膝跪地，“洛陽八百里加急！北境急報！”
北境！
這兩個字，讓武明空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剛剛還縈繞在心頭的兒女情長，瞬間就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武明空一把接過急報，飛快地掃視起來。
只看了幾眼，她那張絕美的臉蛋，便覆上了一層冰霜。
“混賬！”
她將信紙重重地拍在桌上。
“北狄可汗拓跋燾，御駕親征，命其弟拓跋嵩，大將奚重為先鋒，起兵，號稱二十萬大軍，正向雁門關襲來！”
“他們還當眾宣布，一旦攻破雁門，便要在大周腹地，十日不封刀！”
十日不封刀！
這是要屠城！
楚嫣然的臉，瞬間就白了。
“那……那馬忠太守呢？”
“馬忠率領雁門關守軍正在備戰，但敵我兵力懸殊，已經連發三道求援信，請求援兵！”
武明空猛地站起身，一股屬于帝王的殺伐之氣散開。
“傳朕旨意！”
“命鎮國大將軍王朗，即刻統帥中山營、新安營、神機營、玄甲營、神策營，五營大軍，共計五萬人馬，即刻開拔，火速馳援雁門！”
“是！”
南宮 領命。
“再傳令下去，大軍即刻休整，連夜啟程，返回洛陽！”
武明空的聲音，斬釘截鐵。
“朕，要回去，與諸卿共商國事！”
……
回洛陽的路上，馬車疾馳。
車廂內，氣氛壓抑。
武明空讓楚嫣然和自己同乘，鬼使神差地，也把趙奕給叫了上來。
國難當頭，那點尷尬，已經被三人選擇性地遺忘了。
楚嫣然看著武明空那緊蹙的眉頭，擔憂地開口︰“陛下，王朗將軍的五萬大軍，能擋住北狄嗎？”
武明空搖了搖頭，臉上是化不開的憂慮。
“王朗將軍雖然善戰，可只有五萬人，兵力差距太大了。而且北狄此次是有備而來，來勢洶洶，恐怕……”
她沒有說下去，但意思已經很明顯。
車廂內，陷入了沉默。
兩個女人，不約而同地，將視線投向了那個從上車開始，就閉目養神，一言不發的家伙。
“趙奕。”
武明空開口。
趙奕睜開眼，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在此時此刻，卻莫名地讓人感到心安。
“你，可有良策？”
“臣確有一計”趙奕說道。
武明空和楚嫣然的眼楮，同時一亮。
“快說！”
“借道。”趙奕吐出兩個字。
“借道？”楚嫣然愣了一下，“借哪里的道？”
“借道秦國。”
趙奕的手指，在小小的車廂里，凌空比劃出了一條路線，仿佛那方寸之地，便是整個大周的疆域輿圖。
“我們派遣一支騎兵，無需太多，自河西之地，繞過陰山，直插北狄大軍的身後，直搗王庭！配合臣的閃電戰和車輪戰，再毒其水源，幾招下來夠他拓跋燾喝一壺的”
楚嫣然下意識地捂住了嘴。
這……這太瘋狂了吧！
“屆時，後院起火，拓跋燾就是再想打，也打不了，除了回援保家，他別無選擇！”
他頓了頓，看著兩個女人那已經完全被他吸引的眼神，臉上露出了一個燦爛而又自信的笑容。
“此戰，若能功成，不僅可解除雁門之敵人，也能重創北狄，讓他們十年不敢犯邊！”
武明空的呼吸，陡然急促。
這個計劃，太大膽！太瘋狂！
可隨即，楚嫣然的聲音，又將她拉回了現實。
“可……可秦國，憑什麼會借道給我們？”
“是啊。”武明空也回過神來，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益往。”
趙奕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臉的樣子。
“他們不肯借道，無非是，我們給的東西不夠罷了。”
武明空追問︰“那你想用什麼，來換取秦國借道？”
趙奕看著她，一字一頓地吐出了三個字。
“回回炮。”
“不可！”
武明空想都沒想，斷然拒絕！
“回回炮乃國之重器，射程遠超當世所有投石器械，乃我大周之根本！此等利器，怎可輕易示人，更遑論是交予秦國！”
她的態度，堅決無比。
趙奕卻笑了。
“陛下，您先別急著拒絕。”
他湊了過去，壓低了聲音，那語氣，帶著幾分神秘。
“陛下可知，我手下的那個張頭，最近又有了新突破？”
“他馬上，就能搞出射程達到四百步的回回炮。”
“什麼？！”武明空和楚嫣然，同時驚呼出聲。
四百步！
這是何等恐怖的射程！
“而我們現在裝備的，不過是三百步的版本。”趙奕繼續循循善誘，“據我所知，秦國最精銳的投石車，射程，撐死了，也就二百二十步。”
“現在，我們把三百步的回回炮技術，賣給秦國。”
“陛下，您試想一下。若您是秦皇，面對這個能讓你的軍隊戰力，提升一個級別的誘惑，您會拒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