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頂上,趙奕嘴里叼著根草睫,換了十幾個姿勢,最後還是決定躺平。
他打了個哈欠,用手肘戳了戳旁邊跟一截木頭似的荊花。
荊花如同一尊雕塑,紋絲不動,那雙眼楮像鷹隼一般,警惕地掃視著四周的黑暗。
突然,荊花那緊繃的身體,又繃緊了幾分。
“大人,有異動。”
趙奕瞬間坐起,吐掉嘴里的草睫,眼神里再無半分懶散。
荊花沒等他吩咐,抓起手邊一片厚實的青瓦,手臂肌肉墳起,用盡全身的力氣,朝著黑影潛來的反方向狠狠擲去!
“啪!”
一聲清脆的碎裂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
“有刺客!”
這一嗓子,就像是往平靜的油鍋里丟進了一瓢冷水,瞬間炸開!
外圍營地,火把驟然亮起,南宮 清冷的呵斥與刀劍出鞘的銳響,幾乎同時響起。
“護駕!”
浴池內,武明空和楚嫣然听到動靜,臉色齊齊一變。
武明空那雙漂亮的鳳目里,瞬間騰起一股冰冷的殺氣,她猛地從水中站起,水珠順著那完美的曲線滑落。
“更衣!”
......
神棲殿外,數道黑影如鬼魅般從陰影中躥出。
他們身法迅捷,配合默契,手中奇形兵刃在月下泛著幽光,竟不與外圍的禁軍糾纏,而是結成一個詭異的陣型,直撲女帝寢殿!
他們的目標,從一開始,就只有一個。
趙奕從屋頂上下來。
李金李銀兩兄弟如兩尊門神,出現在他左右,佩刀出鞘。
“保護大人!”
荊花則帶著他那精銳影衛,早已佔據了院中的有利地形,手中黑漆漆的連弩,對準了那些不斷逼近的黑影。
“放!”
荊花一聲令下,弩弦震動如死神的低語。
數十道短促的勁風,撕裂空氣。
沖在最前面的幾個黑影,當場就被射成了篩子,連句開場白都沒來得及說,身上便插滿了弩箭。
可這些刺客悍不畏死,後面的人直接踩著同伴的尸體,面無表情地繼續前沖。
激戰中,一名身形格外高大的刺客,像是這群人的首領,他不顧一切地撞開兩名影衛的阻攔,任憑一把刀在他肩上劃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口子,整個人借力一躍,竟直接撞碎了寢殿的窗戶,沖了進去!
他一落地,便看到了剛剛在楚嫣然幫助下穿好中衣的武明空。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那刺客首領怒吼一聲,手中長劍甩出,化作一道毒蛇,直刺武明空的心口!
“陛下小心!”
楚嫣然驚呼一聲,想都沒想,用盡全身力氣,將武明空狠狠推向一旁。
劍鋒擦著武明空的衣袖劃過,帶起一片布帛。
刺客一擊不中,再次追向武明空!
南宮 等人正被外面的刺客死死纏住,根本來不及回援。
死亡一線!
趙奕沖進殿內,抄起一個三足香爐,用盡了吃奶的力氣朝著刺客扔過去。
“臥槽你嘛賣批!”
沉重的香爐,帶著趙奕對物理學的全部理解,呼嘯著朝著那刺客的後腦勺,狠狠地砸了過去!
那刺客感覺到身後惡風不善,側身躲閃。
香爐擦著他的身邊飛過。
就是這一瞬間的停頓。
荊花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現在刺客身後。
他手中的長劍,悄無聲息,卻快到極致。
“噗嗤!”
長劍從背後貫穿了刺客的身體。
那刺客首領低下頭,難以置信地看著從自己胸前透出的劍尖,身體晃了晃,重重地倒了下去。
殿外的刺客看到首領身死,眼中竟沒有半分懼意,反而露出一種瘋狂。
這幫人業務熟練得讓人心疼,毫不猶豫,齊齊咬碎了藏在口中的毒囊!
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所有刺客都口吐黑血,當場斃命。
……
神棲殿外,血流成河,空氣里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
十幾名禁軍和影衛的尸體,橫七豎八地倒在血泊中。
“陛下!陛下您沒事吧!”
荊州刺史王匡,連滾帶爬地跑了過來。
當他看到庭院里這副慘狀時,那張儒雅的臉,瞬間沒了血色。
他“噗通”一聲,給武明空表演了一個原地起跪,聲淚俱下,用頭撞著地上的青石板,撞得砰砰作響。
“臣!臣護駕不力!罪該萬死!請陛下降罪!”
武明空的臉上,覆蓋著一層寒霜。
她看都沒看在地上表演的王匡,而是掃視著滿地的尸體。
“封鎖神農壇!”
“徹查此事!”
她下完令,將視線定格在了趙奕身上。
“趙奕。”
“臣在。”
“此事,交由你全權查辦!”
武明空的聲音里,透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任何人,但凡有所牽連,格殺勿論!”
“臣,遵旨!”
趙奕躬身領命,他抬起頭,那張總是嬉皮笑臉的臉上,此刻,沒有了半分笑意。
他轉身,走到還在地上磕頭的王匡面前。對著王匡悄咪咪的說︰“王刺史,別演了,起來說話。”
王匡的動作一僵,他抬起那張沾滿了淚水和灰塵的臉,有些茫然地看著趙奕。
“趙……趙大人?”
“我問你。”趙奕的語調很平淡,“子時,你在何處?在做什麼?又有哪些人可以為你作證?”
王匡對答如流,沒有絲毫遲疑。
“回大人,子時,下官正在與安豐郡守黃琛、襄陽郡守侯七七,一同商議明日祭天大典的諸多細節,所有僕役,皆可作證。”
回答的滴水不漏,人證物證俱全,挑不出任何毛病。
趙奕點了點頭,又往前走了一步。
“這些刺客,武功高強,裝備精良,配合默契。”
他俯下身,湊到王匡的耳邊接著說道。
“而且,他們對禁軍的布防,了如指掌。”
“王刺史,你久在荊州,人脈廣博。”
“你說,這內鬼,會不會就是你自己呢?”
